,低声说:“对不起,这里不用剪。”
李赫在站在边上皱起了眉毛。
“这……”
理发师为难地看向李赫在,李赫在双手抱臂,指尖在肘弯上点了点,言简意赅。
“剪。”
全身镜前,尚宇哲猛地抬眼,他的眼睛里充满不情愿,对着镜中的李赫在,那眼神几乎可以称做为“瞪”了。然而,李赫在明白,这就是他能做出的最大反抗。
在他的示意下,理发师握着剪刀,手掌一撑,锋利的剪刀张开贴近刘海的那一秒,尚宇哲忽然站起了身体!
理发师猝不及防,剪刀尖端擦着尚宇哲的鼻梁划过,在他皮肤表面擦出了道浅浅的破口。他恐慌之极,一时没拿稳剪刀,剪刀掉在尚宇哲披着的围布上,继续向下滑,带着几缕黑发掉在地上。
清脆的声响,理发师再次看向李赫在,在他道歉之前,李赫在已经大步走来,抬掌用力掐住尚宇哲的左肩。
他粗暴地扯开围布,上面的碎发被甩落,飘在空中像黑色的棉絮。李赫在扳过他的脸,狠狠盯着那道擦伤,只划破皮,渗出些微血丝而已,放着不管自己会很快愈合的程度。
可这没有浇灭李赫在的怒火,他掐着尚宇哲肩膀的手极用力,指节比平常的肤色更泛白,指尖几乎烙进衣料下的皮肉。
尚宇哲觉得疼,但他对疼痛的忍耐度很高,因此一语未发。
李赫在闷出声笑,那笑声跟愉悦毫不沾边,渗出股股扎人的寒意。
“你故意的?”
“……我说了,不要剪。”
“你把这乞丐一样的刘海留着干什么!”李赫在骤然暴喝,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在尚宇哲莫名的顽固下压抑的怒火瞬间喷发:“怎么,天气不够热你缺它来保暖?还是它天天盖在你脸上能给你生孩子?你知不知道剪刀离你有多近,这么不管不顾站起来是想脸被划烂吗!”
“那就划烂好了。”尚宇哲等他骂完了,才平静地说:“……反正,原本就已经够烂了。”
李赫在的表情一顿,还在疯狂肆虐的怒意像被无形的手剥夺了赖以生长的氧气,就那样凝固在喉口,接着逐渐熄灭,只能不甘心地咽下去。
咽下去后反上来的怪异苦意,让李赫在对于“体象障碍”这几个字有了更清晰而深刻的认知。
原本只落于纸面上,轻飘飘浮在脑海中的罕见病名字,它所造成的影响和伤害,在这一刻全然展露在眼前。
那是尚宇哲羞耻自厌之源,是在他本能中宁愿真的被划烂脸也要去抓紧救命外壳的理由。
……李赫在松手,反过来捂住了自己脸。他的五指插进了额发,就着掌心抵住额头的姿势,深深、深深吐出了一口气。
护士被叫过来,用酒精给尚宇哲的伤口消毒。倒霉催的理发师小心翼翼捡起地上的剪刀,请示李赫在他是否可以离开,李赫在摇了下头。
因为他这个动作,还在被护士用棉球压着鼻梁的尚宇哲身体紧绷起来。
但,直到消毒完成,护士离开,李赫在也没有发出继续理发的指令。
宽敞的单人病房中三个人僵持着,主要是理发师和尚宇哲的僵持,李赫在不动如山站在他们之间,点燃了一支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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