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看着窗外屋檐上的霞光,卷翘的睫毛颤动,眼神茫然。
扑棱扑棱,晏玦踩在铁架床头,探出毛茸茸的脑袋:“你醒啦?”
沈司星再没脾气,此时也有些无语:“你还没走?”
晏玦在床头栏杆上蹦蹦跳跳:“我看着像那么容易就放弃的人吗?你不删游戏,我就不走。”
“容我提醒一句,”沈司星滑下床,拖开书桌前的木椅坐上去,“你现在是只鹦鹉,自便吧。”
说罢,沈司星从书包里翻出一套地理卷子,撕开一包苏打饼,边啃边刷题,无论晏玦如何捣乱,绒毛满天飞,他始终认真专注,置若罔闻。
好半晌,晏玦精疲力尽飞到床尾,叼过沈司星的校服筑成巢,收起翅膀往里头一窝,就这么睡了过去。
……自来熟。
沈司星瞥了晏玦一眼,合上笔帽,活动酸痛的肩颈,余光留意着晏玦呼吸间一起一伏的毛绒肚子,小心翼翼取出手机,戴上耳机,进入游戏。
*
轰隆隆——
闪电划破天际,没有白日,只有黄昏与黑夜的阴间天幕下起淫雨。
鬼市中,孤魂野鬼和道士们前呼后拥进屋躲雨,没有鬼愿意浸泡在阴气森森的雨水里。
阴间不比人间,这儿的雨水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说人间春雨带来生机,那么阴间冷雨就会侵蚀灵魂,带来死亡。对已经死过一次的鬼魂们而言,再死一次,就是永恒的湮灭。
魂飞魄散,不入轮回。
不多时,枉死城交错的街道空无一鬼,阙静无声。
陆廷川低眉垂目,盘腿坐在床榻上,双手捏诀置于膝头,一遍遍体会汹涌强劲的玄冥之气在筋脉中流转。
忽然,陆廷川抬眸,望向八仙桌旁的博古架,那儿落了一层灰,只摆了几件奇形怪状的明器,也不知是打哪处墓穴薅来的,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上仙。”陆廷川神色沉静,柔声说,“您比约定的时辰来得早了些。”
沈司星抿紧下唇,他让陆廷川在客栈等候一天,现在才过去几个小时,不被陆廷川点破还好,陆廷川这么一说,他倒有些羞赧,纠结了一下,公事公办地给陆廷川发去信蝶。
“我担心赌坊的人找上门,你一个人应对不及。速战速决吧,去城隍庙看看情况。星。”
陆廷川将信纸对折,凑到烛台边,待信纸扑簌簌燃烧,火光映入眼眸,再将信纸丢入铜盆,看着它化为灰烬,方才慢条斯理站起身,朝虚空中拱手。
“仙君,在下已准备就绪。”
沈司星嗯了声,笔杆在左手指间灵巧地转动,右手轻点屏幕,跟随陆廷川跳出窗外,踩上屋檐,闯入濛濛阴雨中。
城隍庙位于枉死城外,城门已锁,陆廷川趁一只看门小鬼打盹的工夫,翻过低矮的城墙。墙角水洼上,一抹青影一闪而过。
没到城隍庙前,陆廷川已然闻到冲鼻的香火味。他压低帷帽,透过青灰帷幔看去,但见以城隍庙为圆心,燃烧的纸钱碎屑打着圈儿扶摇直上,聚拢如龙卷,金光辉煌,壮丽至极。
沈司星隔着屏幕无从得知,陆廷川却直面城隍庙的威势,衣袖翻飞,鬓发随风凌乱,只觉有一股强盛的力量在迫使他不得靠近半步。
酆都城隍是酆都大帝麾下直属官吏,负责掌管路引官印,放在人间,大小也是个掌印太监。
“不好对付啊。”陆廷川面露难色。
沈司星停下转笔的手,顿了顿笔尖,两指拖动屏幕,一会儿放大,一会儿缩小,顷刻间,就看清了城隍庙的布局和周边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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