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近几日劳累悲痛,她身体情况不大好,说话很慢,好在她并不抵触,愿意跟人聊一聊这些过往,崔芄便帮她沏了盏茶,坐下来慢慢听她说。
她的确知道归家的灼娘子并不是她的灼娘子,初时一家人中得团圆的喜悦掩盖了太多,她是后面才慢慢发现的,但所有她的发现和猜想,她都没跟任何人说,‘灼娘子’以为她不知道,一直都很尽心,尽心扮演好离开多年的人,尽心替这个人做一个女儿应该做的事……
感情的相处都是有迹可循的。
‘灼娘子’很努力地在融入这个家,认真孝顺母亲,仔细照顾弟弟,温柔又坚韧,遇到什么事都不怕……或许也曾怕过,但哪怕手指在袖子里颤抖,也硬气的,坚强的,用瘦弱的肩膀担起了所有事,这个姜家,的确是她一手撑起来的。
小姑娘几乎是用自己所有生命力在拼,没有对不起谁的愧疚,没有任何赎罪意味的难堪,有的只是想亲近,想依赖……想要有家人。
这样的小姑娘,谁看到眼底会不发酸?
“她和我的灼娘一个年纪……都应该是被宠爱,被呵护的小姑娘……”
康氏怎么忍心口出恶言?
她明白,不管女儿出了什么事,定然都与这个小姑娘无关,大约这小姑娘受了女儿托付,才来到她们家,与她们成为家人,互相照顾依赖,但凡这小姑娘有父母家人,但凡有人疼爱支撑,都不会走到这一步。
也是个可怜人。
不是没有过情绪不好,想法极端,恨不得立刻拆穿这一切,质问亲生女儿下落的时候。女儿生下来小小一团,从没过过好日子,又卖身为奴不知在怎样的环境里奔波难挨,她不可能不思念,不难过,不后悔……可谁想这样呢?没人想这样的。
她不想和女儿分开,女儿也不想死,这个小姑娘不想没有亲人呵护照顾,一切不过是……
“……都是命。”
康氏哽咽,一句灼娘,悲哭了两个女儿。
她心中的难过痛苦无处诉,跟谁都不能说,跟外人不可以,她们一家人已经如此,谁都不能再出事,哪怕是名声;跟‘灼娘子’不可以,她已经足够努力,是个很好很好的小姑娘,不能让她愧疚难堪;更不能跟姜年说,他什么都不知道,跟回来的姐姐感情很好,彼此扶持,正是一般人家姐弟应该有的样子。
“……我知她不是我女儿,她再好,我也没有事事麻烦她,指使她的道理;她知道我不是她亲娘,再孝顺亲近,敢管我管的很严,也总会守着分寸,我总以为我们还有很多时间,谁知我……”
康氏闭眼,无力哀叹:“谁知我还没死,她
先走了。”
崔芄一一听过这些过往:“您可知她是哪里人?”
康氏摇头:“她对过往很警惕,从不提起,但平日相处,总会漏一些细节……”
比如埋在骨子里的习惯,穿着喜好大都是后天培养,但胃知乡愁,总会有那么一些时刻,人会想吃小时候就熟悉的,喜欢的东西。
或者特别能共情,感同身受的事,当喜欢和厌恶情绪特别浓烈时,很可能本身就经历过类似的事。
康氏活了这么把年纪,世情通透,大约能猜到,小姑娘大概出生江南,可能小时候生活还不错,不算太富裕,也是吃穿不愁的,对别人讽刺独生女的话尤其反感,对‘吃绝户’的行为厌恶到极致,大约也经历过类似之事,比如自己就是家里独生女,父母意外离世,族人侵占了她的东西,或者还算计了她什么,让她小小年纪背井离乡……
她很抗拒说亲,平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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