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阿飞扔在院里,回去睡了一夜,第二天晚上去看,阿飞竟然依旧一动不动,只能把他背到房间内,衣裳扒开,这才发现那竹竿太长,都打到他大腿内侧了,血呼刺啦的和衣裳黏在一起,风逐雪不太会帮人疗伤,勉强用水洗干净,擦点药糊弄好,可是并不像那些大夫细心,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疤痕,很是丑陋。
正是这道疤痕,让他日后彻底认出阿飞的伪装。
阿飞重伤高烧不醒,他只负责喂药,敷伤,也不知道等了多少天。他在若水山上不想计时辰和日子,这总是提醒他那些人死去了多久。
阿飞在某一天睁开眼,懵懵地看向看书的师父。
屋里怪黑的,灯只有一盏。见风逐雪专注看书,好像都不在意他醒了,阿飞只能拼命咳嗽几声引起注意。
“之前你下山我不管,山上是无聊,你下去逛花街喝酒玩乐都没什么,这个年纪就图新鲜。但这几天你下去得也太勤快。”风逐雪看着书页,仍旧对他冷冰冰的,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那你是打算不要我了?”阿飞缓缓吐出这句酝酿已久的话。
他翻了一页书,慢悠悠道:“不会的。你十七岁之前,哪怕杀人放火我都不会放弃。”
对阿飞来说,他真是一个奇怪的师父。
别的师父总是拼命将徒弟往正道上走,不杀人放火不奸淫掳掠是底线。可是风逐雪却说哪怕杀人放火也没事,听起来难免古怪。
阿飞握紧了手,哽咽着说出真相:“最近山下有不少武林门派聚集,我就想着这么多年在山上都是和师父你一个人比划,不如下山去和陌生人比试比试。”
“嗯,结果怎么样?”
“他们问我学的哪一派武功,从来没见过我的刀法,都在笑我。”阿飞神色有一丝狠意,他目光坚定地凝视风逐雪,眼珠发亮,“我一个个挑战他们,就算他们以众敌我一个也不后退,每天晚上我都出去迎战,直到把他们所有人都打得服气。”
他听阿飞讲到这里,才终于放下书,“这些不是坏事,为什么我打你的时候不肯说?”
“师父不是说过,不准我在别人面前使出这些刀法吗?”
风逐雪有片刻愣神,随即点点头,看着阿飞的双眼浅浅笑道:“我差点忘了,你做的很好。”
阿飞见他反应淡淡的,没有夸他武功好为师父挣面子,光夸他听话,笑容有些发苦。
阿飞表现得这么明显,风逐雪怎会不知道阿飞想听哪些?他只是不想说而已。
对梁渡的儿子他实在说不出什么好话。
别看阿飞话少,未必就没有心眼,他特意让自己受了不少伤,显示打斗之激烈,但嘴巴笨,说不了那些甜言蜜语,也不会撒娇求一求师父的肯定,只能对着风逐雪闷声发呆。
阿飞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让师父多表露一点别的情绪了。
也许师父没有亏待过他,是他要求太多。
他们又是一阵沉默。
风逐雪在梦中看着这场景,仔细回忆,他当时是怎么安慰阿飞的?
过一阵后他说了一句:“性格硬是好事,你能赢,我也很高兴。”
他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他怎么又会突然夸阿飞?
因为他正需要阿飞养成这样的性格,越是刚硬,越不明白变通,更不会给自己留余地。
这样一来,等到他发现真相的那一天,他不是能屈能伸的圆滑人,就不会像墙头草转而向风逐雪求饶,说他爹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就没意思了。
他就是要阿飞明白真相而痛苦,哪怕是飞蛾扑火也要拼死和他决斗,顺利成章再废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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