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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意心擦了擦泪,可是眼泪越擦越多,擦到最后又开始埋头哭,心里的难过像疏通不完的洪水,汹涌澎湃地奔涌而来,混着泥沙将他淹没。

他哭了多久,牧靳呈就在旁边坐了多久,整整两个小时,杨意心哭得精疲力竭坐不稳,不停哽咽抽气,脸色发白看上去有些缺氧。

牧靳呈打算把人抱回床上,碰到杨意心身体时眉头一皱,把他抱起来后眉头皱得更深。

身体太冰也太轻了,完全只剩骨头架子。

牧靳呈把杨意心放床上给他拿过氧气罩,充盈的氧气进入肺腑缓解了杨意心胸腔中的抽搐感,脸色稍稍恢复一些。

杨意心的眼泪终于止住了,靠坐在床上,低眉顺眼的模样,有种说不出来的委屈劲儿。

耗了这么久牧靳呈也累了,已经凌晨一点,要是再哭一场两小时起步,今晚谁都别想睡了。

“你到底睡不睡?”牧靳呈问。

杨意心说:“睡不着。”

失眠是常态,他早已习惯与黑夜作伴。

牧靳呈看向旁边上锁的柜子,走过去打开密码锁,拿了两颗药递给杨意心。

杨意心没问这是什么,乖乖吃下,床被牧靳呈缓缓放平,他忍不住问:“你……要走了吗?”

牧靳呈反问:“不然在这看你睡觉?”

杨意心戴着氧气罩声音更为沉闷一些,“我可不可以回家。”

“不可以。”

“为什么?”

“你是来还债的,”牧靳呈居高临下地瞧着他,“俘虏能有什么选择权?”

杨意心的眼皮一片红,湿润的眼睫轻眨,更为难过地说:“我还不起。”

牧靳呈:“这不是你说了算。”

杨意心还想继续说,牧靳呈将灯关了,房间陷入黑暗,只有窗外远处透进来几缕微弱的光线。

杨意心的眼睛一时不能适应黑暗,感知到床边的人离开,支起身子凭感觉一把拽住男人,“别走……”

牧靳呈顿住脚步,沉默须臾,“想逃走的是你,这会儿挽留的也是你。杨意心,你究竟想干什么?”

杨意心自己也不知道。

逃走是因为害怕,错事一件堆一件,他没办法面对牧靳呈,像见不得光的老鼠逃回窝巢,浑噩度日。

可挽留是因为不舍,一个人的长夜太冷,他独自熬了五年,终于获取了短暂一月的温暖,尝到甜头后便难忍苦涩。

杨意心答不出,咬着唇瓣,慢吞吞地松了手,指尖滑过牧靳呈的手背染上余温,他握着缩进被窝,像得到珍宝似的放在胸前。

牧靳呈开门时又听到杨意心问他,“你明天来吗?”

杨意心望着门口的身影,他没有等到答案,眼睁睁地看着牧靳呈走出去合上房门。

他不意外,可仍然失落,疼痛从心脏扩散全身,掌心用力地握拳,试图挽留指尖那片温热。

牧靳呈站在门口并未离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又过了一个小时估摸着药效起效他才再次推门而进,在黑暗中无声地走近病床。

杨意心终于是睡了,但哪怕吃了药睡得还是不安稳,汗水打湿头发,握成拳头的手放在嘴边,呓语着听不清的梦话。

牧靳呈注视他一会儿,在床边坐下,想帮他把被子往下拉一拉,免得这人睡觉都能把自己憋死。

刚碰上边缘,杨意心有感知地拉住牧靳呈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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