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逆着光,耳骨之上的那枚钻钉闪着零星的碎光,凌厉的五官轮廓被光影模糊成明暗两面,有种神明给予世人恩赐的距离感。
温几栩张了张唇,最终什么也没说,安静地感受着萦绕在彼此间难得的岁月静好。
直到她的手重新落在方向盘上,闻堰寒才淡声道:“不要把这场比赛看得太重要,栩栩,你以后会走得更远、更高,心态不能总像现在这样脆弱。”
温几栩又问:“你十五岁第一次参加比赛的时候,也像我这样吗?”
“没有。”闻堰寒慢条斯理地收起锦帕,徐徐道:“我和你的出发点不一样,我不想赢,也不是因为热爱。”
当年闻家内部的厮杀有多惊心动魄,温几栩早听说过无数个版本,每一个都比早些年的狗血豪门剧还刺激,只是让人意外的是,上位后的闻仲衍仅有一子,自妻子离世后,再未婚娶,时常为众人所乐道。
而作为大家族唯一的嫡系继承人,玩赛车这么危险的游戏,无疑是将整个闻氏的根基架在刀刃上,不说别的,但凡哪个虎视眈眈盯着的旁支在闻堰寒的车上动手脚,闻仲衍数十年来构建的商业帝国,大权旁落不过只在一瞬。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选择赛车竟然不是因为热爱。
“为什么……?”
温几栩侧眸,对上一双冰冷沉寂的眼睛,让她觉得有些陌生。
温几栩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段时间她与他的关系看似好像突飞猛进,却并未有着太过实质的进展,有关他的过去、习惯、癖好,都是从旁人口中得知,她连他常年戴着的那串沉香的渊源都不知道。
“闻堰寒。”温几栩正色唤他的名字,“你不是说,我从未试着了解过你吗?可我觉得,是你设防太高,才没有给我这个机会。我在你面前就像是一张白纸,而你呢,你所有的秘密都被你藏在深处。”
闻堰寒神情松动,并未打断她的话。
温几栩鼓足一口气道:“或许你应该尝试着对我打开心扉,不用很多的。在你不够信任我的时候,只需要一点一点、每天一点地告诉我,久到积累得足够多——”
她望着他良久,闻堰寒才说,”栩栩,你未必想知道真相。有些东西只需要抓住一点就够了,越是深究,越是无力。“
迎上他深邃的视线,温几栩从中捕捉到了上位者的警惕与周旋,像是一根丝线悬在她的心口,她讨厌这种触不到底的感觉。
她不是足够有耐心的猎人,需要明确地看到猎物为她露出的臣服姿态,哪怕是温吞如迟砚,也会在这种时刻,向她展现出内心的脆弱与柔软。
这是她追了闻堰寒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生出泄气的挫败感。
可是他明明失控地吻了她,和她做了那么多越界的事,他却不愿意把心交给她。或许江鹤轩说的没错,所有人的警告也没错,闻堰寒不是她玩得起的人,他从骨子里就是一个淡漠的人。
温几栩从小到大受的委屈都没这一天在闻堰寒身上的多,先前被他斥责的情绪如潮汐般争涌而出,湿了眼眶。
“我知道了,你就是只想和我玩玩而已,所以在你眼里,我和别人有什么区别?”
小姑娘的眼泪说掉就掉,啜泣的声音伴随着娇纵的语气,捂着脸不愿意同他说话,闻堰寒的心像是被刺了一道,针扎似地疼。
他伸手欲抚她的背,却生出几分手足无措的慌乱来,拧着的眉间久久无法展平。
“我没想和你玩。”闻堰寒将她拉至自己的方向,掌心捧着她的脸,两滴泪痕挂在白皙的脸上,格外惹人疼,泫然欲泣的声调在耳畔回荡,把他好不容易冷下来的心搅得天翻地覆。
闻堰寒沉沉地叹了口气,“想和我玩玩而已的是你,一步步看我沦陷却隔岸观火的是你。真正让人不安的,也是你。”
勾着他的心,高悬,下坠,最后低入尘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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