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夏侯靖平静地回答。
“然后,我们都跑了。”
“我们这群被收留的逃犯,在生死关头,没有什么忠义可言。所以回到地窟里,我们才发现,没有人记得将桑阿丑也一起带走。”
为了救人爬上山,结果把要救的人丢在山上了。
这听上去有点像一个地狱笑话,然而夏侯靖似乎并不这么觉得。
“我们都以为,桑阿丑会死在观里。”
“可是第二天,他自己回来了。”
“回来的桑阿丑,带回了一块仙玉,他说他得到了仙人的点化,仙人还重塑了他的经脉,不久后他的脸,会变回和常人一样。我们都能看出,他全身的残缺已经完全消失,就连面容,都沉浸在一层仙光之中,”
“所有人都为他高兴,他也不计前嫌地原谅了所有人。”
如果事情到此为止,这或许听起来只是一个结局圆满的与仙人有关的传说。
但是夏侯靖顿了顿。
“我曾经是一个贼,我对危险的感知比任何人都强。”
“回来的那个人,他确实是桑阿丑,可是,不仅仅是桑阿丑。”
夏侯靖将酒杯里的酒再度一饮而尽,像是凭此就能麻痹他回忆中的感知。
他轻声道:“观里的那个怪物,也跟着他一起回来了。”
夏侯靖如同说着一个平平无奇的鬼故事,但是他笑了一声。
“也没有什么不好。”
“如果没有那位‘仙人’出手,不仅是桑阿丑,我们所有人,都不会从前朝那些妖魔的追捕中活下来。”
“桑阿丑变成了桑国的开国之君,我成了大将军,曾经躲藏在地窟中的那些人,最后能活下来的,都成为了我们曾经不敢想的大人物。就连桑国的百姓,也享受了百年的太平无忧。”
可如果一切都像夏侯靖说的那么好,这位已经成为阴魂的夏侯将军,也不至于独自一人在此地喝闷酒了。
花盛妙已经听懂了这个故事的残酷之处,她轻声问道。
“所以桑国的历代国君,都长着与桑师弟……与那位开国太祖,一模一样的面容吗?”
夏侯靖没有正面回答她这个问题,他最后将杯中酒再度一饮而尽。
“这世上哪有什么都不做,就从天上掉下来的好处?”
他的语气恢复了清醒而冰冷,像是从那位惊惧不已的飞贼,再度变成了花盛妙熟悉的夏侯将军。
“太祖做了他该做的事,得到了他想得到的东西。而我现在该做的,就是送这位太子殿下回宫登基。”
夏侯靖如寒霜般彻骨冷冽的眼眸,如实质般落在她的身上。
“那么仙人知道,你该做的事是什么吗?”
想着刚刚夏侯靖的叙述,花盛妙认真地点了点头。
她的黑眸在寒夜中一如既往的明亮。
“我知道了。”
她要让玉鬼师兄恢复清醒,找到恢复桑国宁静的方法后,再将玉鬼师兄平安带回来。
夏侯靖莫名有些恍惚。
或许是刚刚提及了那尊神女雕像的缘故,即便少女略微稚嫩而清丽的面容,与观中那位飘然若仙的神女迥然不同,她们之间也不可能存在任何关联。
可是,看着少女雪白面容转身后,被风微微吹乱的鬓发,他仿佛再度回到了一无所有,只能于观中惶惶然注视着神女雕像,祈求着神女垂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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