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仞带着礼貌的笑意看陆屏。陆蔷还在旁边把自己案上的菜肉一点一点夹到严仞的盘子上。
看着眼前的场景,陆屏不禁脱口而出:“上元佳节,倒很适合好事成双。严卿可有喜欢的人?”
严仞目光一滞。
陆屏生怕听到不想听的回答,逃避似的低头喝了口甜酒,重新看回陆清和阿乔勒的曲舞。
“臣已经有心上人了。”严仞忽然道,声音不大不小,被琵琶声盖住,入耳却依旧清晰。
陆屏僵着脖子看他,见陆蔷也在同样专注地看着他。
陆屏道:“是、是谁啊?”
严仞垂眼沉默。
片刻后他才缓缓道:“臣的心上人是个极好的人,看似和光同尘,其实冰壶玉尺,纤尘弗污。”
陆屏一时失神。
听这描述,对方必定是个犹如天仙一样的美人。
他看向陆蔷,不禁皱眉。
这是陆蔷么?怎么听着不像啊。难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陆屏努力扯出一个得体的笑容,和蔼可亲道:“既然如此,那位女子可在今晚的宴席之上?”
严仞又犹豫起来,眉头微皱,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我可以为你们赐婚,成就眷侣。”陆屏补充道,说着又看向陆蔷,却见陆蔷的眼神变得呆滞起来,完全不似方才那么开心了。
他觉得奇怪,正想发问,却听严仞道:“不必了,多谢陛下。臣还在守孝期间,暂时不打算成家。”
凨諵陆屏差点忘了,严岑和唐若初去世还未满三年。
他点点头,决心不再提这件事,内心莫名松了口气。
然而他又转念一想,严仞如此聪明,或许从他开口要为严仞和陆蔷赐婚开始,严仞大概便已经猜到这是天家的权衡之术,所以拒绝回答心上人是否在场,也拒绝了天家的恩赐。
陆屏又郁闷起来。
严仞拿起案上的酒爵一饮而尽,陆蔷则拿着箸子发呆,肉眼可见变得失落。每个人都各怀心事,无意认真观看歌舞。
如银瓶乍破,琵琶声止,一曲终了,阿乔勒停了下来。
她的舞蹈很精彩,公主们都拍手叫好,兴致方高昂起来。于是阿乔勒挥手示意屏风后的乐师继续奏乐,自己则迈着舞步走向陆清。
她在陆清面前弯腰行礼,伸出一只手以示邀请,希望陆清能与她共舞。她的姿态是中原人所没有的优雅。
陆清紧握琵琶,神情迟疑,阿乔勒依旧耐心地弯着腰等待她。
金石丝竹等乐声还在孜孜不倦传扬弥漫。
终于,陆清放下琵琶,搭上阿乔勒的手。阿乔勒一笑,拉着陆清来到大殿中央,放慢脚步引导她跳起乌桓的舞蹈。陆清起初十分笨拙,但很快便亦步亦趋跟上阿乔勒的脚步,越来越熟练。
二人在乐声起伏中旋转跳跃。
陆屏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陆清和乌桓太子的这桩和亲算是成了。
舞蹈的末尾,阿乔勒牵着陆清的手半跪在地上,抬眼与陆清四目相对。
“乌桓的舞蹈还有很多种,公主将来一定会喜欢。”她道,“公主愿意随我一道去乌桓,在赤谷城与乌桓的民众们一同生活么?”
刚跳过一支舞,陆清有些微喘,眼中难得有了隐隐的尽兴之意。她垂眸俯视阿乔勒,问:“那里有高高的围墙么?”
阿乔勒摇头:“没有。我们有毛毡房,出门便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能看到很远的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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