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以来,整个启安城都在盼望一场迟迟未下的初雪。
如今它终于来了,轻柔又悲悯。
陆屏看着陆景的脸,如梦初醒,嚎啕大哭。
他再也没有哥哥了。
◇ 第41章 41 我不想登基
丧钟终于在皇宫响起,在整个启安城上空回荡。
直到后半夜,禁军、朔方营和内侍省的人才把各个打杀过后萧条的地方清理完毕,将叛军余党全部关押在了甘露殿内,而叛军的尸首都被清点好用白布裹上并排在殿外的地上,包括陆执、陆放和陆钊。
而陆景和皇帝、皇后的尸体安置在临时的棺木里,摆放于神龙殿正殿。
陆屏被达生硬拉着,瘫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陆景的棺木,两个时辰没有离地。
旁边,宫里的妃子和公主哭的哭,昏的昏,凄凄惨惨,声音渗得穿堂的风都冷了几分。傅妤也跪在其中的蒲团上,却并没有哭,只两眼无神地盯着陆景的棺身,像一座雕塑。
听了许久的哭声,陆屏终于撑着手起身,走出殿外。
雪还在纷纷扬扬下着,傅轶在雪中迎面走来,向陆屏行礼。
陆屏勉强分开已经皲裂的嘴唇,问:“怎么了?”
傅轶禀道:“肖贵妃在琴瑟殿自缢。龙武军巡查时在芳林门边扣下了个正欲翻墙逃走的太监,是邓贵妃假扮的。”
肖贵妃是陆执的生母,陆执兵败,她肯定自知活不了了,只能选择最体面的死法。邓贵妃是陆钊的生母,大概在陆执把陆钊的头割下来扔在她殿门口后,她才准备趁乱逃走的。但她到底有无参与陆钊的起兵计划,不得而知。
陆屏只道:“先关起来,明日再说吧。还有么?”
傅轶顿了顿,继续道:“八公主好像受了刺激,在自己宫里发疯。……还有,我找不到我哥在哪里,他不在家,也不在禁军营。”
傅轶的嫡兄是禁军统领傅宣,他人找不到踪迹,不知道是被陆执的人调虎离山了,还是自己玩忽职守。
“其他的一切事情,都只待天亮才能在朝会上商量。”傅轶道。
陆屏心无波澜,屈膝坐到台阶上。
良久,傅轶也上前,在他低两步的台阶上坐下。
陆屏看着他满是血腥味的盔甲,才想起来今日黄昏之前才在严府见过他,那时分别,傅轶还说今夜与旧友有约,要去永兴坊赴约。陆屏皱眉问:“你们怎么知道宫里有内乱?”
闻言,傅轶眼神一滞。沉默良久,他用宽厚的手掌重重擦过脸颊,眼里多了几分沧桑。
他低声道:“我想我可能是看错人了。”
“什么?”
傅轶苦笑道:“以前子铿和新柏总是劝我不要跟许岩来往,他们是对的。”
许岩?
陆屏好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这位国子监里如同众星捧月一样的寒门学子,据说今年春闱中了状元,授翰林院编修,不到两个月又授官大理寺,和陆屏的生活完全没有重合的地方。
他问:“他怎么了?”
傅轶喉结滑动,声音沙哑:“今夜本该我在朔方营当差,但他约了我,他第一次主动约我。”说到这里,他眼里竟然泛起殷红,躲避似的别过脸,话也说不清楚,“……把我灌得烂醉如泥,控制不住自己,和他……”
陆屏听得云里雾里。
只听傅轶继续道:“后来下人把我叫醒,说刑部侍郎李闻邺来找我。他慌慌张张的,说自己家夫人今日进宫还没回家,九成是有兵变,求我带兵去营救。”
说完,他仰头看雪,迎着夜风将眼角残留的泪渍吹干。
陆屏不解,问:“李大人找你不是应该去朔方营么?他怎么知道你在永兴坊?”
“我不知道。”傅轶吸了吸鼻子,好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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