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
秦奂下了戏从剧组回来,刚走到酒店大厅里,就被身后一个挂着工作牌的小姑娘叫住了。
“秦老师,刚下班吗。”对方客气地问。
秦奂看到她先愣了一下,之后才想起来,这是宁策工作室的助理。
前两天他还旁敲侧击地问过她宁策的消息,但对方显然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说宁导临时遇上了一点急事,要亲自回B市处理。
他并不清楚对方的来意,只好先挂上礼貌的笑容,回复道:“对,今天结束得比较早。”
“哦,这样啊。”助理踌躇了一下,不自觉地放轻了一点声音,“就是,之前您问我的事……宁导今天早上回来了。”
秦奂一怔,莫名其妙地,心底涌起了一阵五味杂陈的情绪,说不上什么滋味来。
但第一时间出现在他脑海里的念头,只有清晰的一个。
——想见他。
不论再怨怼、再意难平,思念在无形中好像织成了一张密密匝匝的网,将他笼于其中,束缚手脚,不得脱身之法。
秦奂痛恨自己灵魂的不忠,但也不得不困宥于此,不情不愿地交托那一点所剩无几的理性。
“他在哪儿。”他问。垂在身侧的指节无声息地蜷紧了。
“其他人还不知道。”对方说,“但宁导说了,如果您问起的话——他在影院等您。”
—
宁策躺在观影座的沙发上,掌心虚拢着打火机一簇微小的火光。
周围静谧而黑暗,空阔的放映厅只坐了他一个人。荧屏上背井离乡的蒋宇第三次坐在雨幕里,雨水瓢泼而下,街边放着一支肖邦的小夜曲。
这部片子他太熟悉了。
他曾经打磨过剧情里的每一处转折回环,钻研过主角每一句台词和语气——甚至闭着眼睛,就能回想出接下来的每一帧画面。
宁策忽然觉得没什么意思。
他摸了支烟,打算就着跃动的火光把烟点了,只是手掌还未靠近,身边就伸出一只手,不客气地把他嘴里咬着的烟抽走了。
“熏死了。”对方说。
宁策怔了一下。
秦奂环顾周围一圈,果然在沙发边的扶手上看到一只带水的一次性杯,里面按熄了大大小小数个烟头。
不管哪个影院都会禁止吸烟,宁策大抵是把这一整家私人影院都包了一天,所以现在还没人来管他。
“真行。”
他没收了宁导手里的烟盒和打火机,心里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火气,干脆地隔空扔进门边的垃圾桶里,发出沉闷的“嘭”一声。
“拿烟当饭吃……我不来,你就打算在这地方醉生梦死一辈子吗。”
宁策躺在靠枕上,仰着头看他,那些烦躁和意难平似乎在逐渐消失,此刻竟然出奇的心平气和。
半晌,他笑了一下,也不生气对方扔了自己昂贵的一盒烟。
两人其实都有一点烟瘾。
宁策身为在圈子里混了多年的人精,不抽烟才说不过去。只是他平时瘾头不大,抽得也很克制,只有在心情烦躁的时候会点,往往一支烟燃不到一半就会被他扔掉。
秦奂沾上这玩意,纯粹是因为在影视城跑龙套那会儿压力太大,跟周围人耳濡目染学会的。后来跟了宁策,逐渐就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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