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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策深深地吐出口浊气。

“我改主意了。”他说。

岑景池:“嗯哼?”

“我只在M市租了两个月的场子,还有内景要回去拍。”宁策拿出手机,平静地调出计算器,开始当着他的面按,“你说你轧戏辛苦,可以,多休息两天吧,往后延误的时间都扣在片酬里——噢,还有凌奕这两天的食宿费抚养费,我回头让人给你寄个单子。”

“我看钱导给你开的片酬一般,哦,可以理解,文艺片嘛。在我这少赚一点也没问题吧?毕竟你老婆挣得挺多,可以他养你。”

岑景池:“……”

岑景池把他手机抽走了,表情真挚:“你家小孩需要一对一表演课教学吗,本人可以免费提供服务,你看怎么样?”

“滚蛋。”宁策很冷漠,“你不是我调教出来的?少在这霍霍我的人。”

“那还是不太一样吧。”岑景池转着手机,混不吝地笑,“哪有师生真能做成情人——他要是拿你当老婆,肯定不愿意事事都让你把控着,男人都那点德行。”

宁策刚打算嗤之以鼻,心底某一处忽然突兀地掠过了一点印象。

——除却在床上的那档子事之外,秦奂好像确实从来没做过逾越他学生身份的事。

或者说,与其是他不想做,倒不如说,是宁策本人在最开始就划定了一条泾渭分明的线。

在这场关系里,他是上位者,是主导方,是不可撼动的【老师】。

他从始到终都在施与,不管是出于金主、导演还是老师的身份,不管给予的是温情、严厉还是管教。

诚然在最近,这样的关系已经出现了一点小小的越轨迹象,他的心态也从随手养了个小玩意,在往希望对方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转变。

但就像昨天晚上他跟秦奂承诺的一样,挑一部戏拍只是小事,他有能力叫秦奂一路坦途星光熠熠,资源、人脉……只要对方想要,他都能给。他从来没有思考过,叫对方脱离自己的庇护去成长,甚至到可以与自己比肩的高度。

他甚至都没有想起过这种可能性。

没有人会向比自己弱势的存在示弱,更不用说讨要温情与怜惜。

宁策更不会。

见他突兀地沉默了片刻,岑景池略有些意外地扬了下眉毛:“不会吧,真叫我说中了?”

他琢磨了一会儿,忽然换了一种更加古怪的语调:“阿策,你……不会拿他跟凌奕一样看吧?”

“……”

宁策有些无言以对。

一个很简单的代位思考。

如果是凌奕要问他写《危楼》时候的那一堆破事,他会怎样?

脾气好的时候会找个由头,让小孩忘记这回事。不耐烦的时候会叫他自己离远点玩去。

秦奂呢?好像也没差。

甚至出于某些莫名的情绪化考量,他更不愿意与一只为了血肉暂且驯伏在他身边,本质上仍然野心勃勃的狼犬交付过往。

这很奇怪。

宁策也知道,这明明是他最开始答应留下对方的初衷。

岑景池大概自己也没想到,婚都结了这么多年了,他还能有给人家当恋爱僚机的时候。

他一言难尽了片刻,把消息提示跳个不停的手机塞回老板手里,稍微坐直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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