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
第一次。
宗行雍把他做晕了。
相当混乱、漫长且没有止境的一夜。
殷臻前十八年一直是个善于从自身找问题的人,晕了又醒醒了又晕的第二天下午,他拥着被子在榻上发呆,除了下-体微微发胀外没有更多不适感受。
由于他在性-事上所有经验都来自宗行雍,那时候没觉得问题出在对方身上,就开始苦苦思索自己是不是应该多吃,并锻炼身体。
晕了。
总爱在别人身上找原因的摄政王觉得这不行。
很快殷臻在摄政王府见到了此生最多的补药,王府的大夫都出生汝南宗氏,别说把药丸改成糖丸,只要宗行雍有要求,把糖丸改成炸药他们都得想办法。
果然,人还是不能过太好的日子。
一丝很淡的血腥味从屋内飘出来。
殷臻将身体大半的重量都靠在门上,以此减轻腿部压力。
他隐约猜到宗行雍为什么受伤。
两日前,突厥进犯边城。摄政王分给他们的精力有限,直接夜闯敌营取了副将性命,将尚且温热的头颅高挂在了对方军旗之上。
如斯胆大。
但听起来非常之英勇,晋军将领深受鼓舞,士气高涨。
原来不是没有受伤。
血腥味浓郁得过头,显然也不是轻伤。
在酒宴上完全没有露出一丝一毫异状。
殷臻心中不知为什么,叹了口气。
他心不在焉朝雨中看,注意力却落在身后。
“撕拉——”
宗行雍应该撕开了纱布,手法暴力。他这个人和汝南宗氏其他人很不一样,十分特立独行,也丝毫没有世家子弟前呼后拥的派头。生病受伤都非常粗糙。
如果不是他们注定是敌人……
腿部疼痛绵密,殷臻本可以再忍耐一会儿,但屋内血腥味越来越重,越来越重,他站不住地回了下头。
一回头,就怔住了。
宗行雍裸-着上半身,低头给自己处理腰腹伤口。
精壮后背袒露无遗。
全是刀疤剑痕,最短的也有食指长。其中最长一条横跨整个后背,从左肩直逼肋下三寸。形如一条有无数触角的长蜈蚣,狰狞地盘桓在肌肉上。
人人只说摄政王如何叫边关外族闻风丧胆,如何如何战无不胜。殷臻久居朝堂,便也信以为真,觉得他真不费吹灰之力就能驱敌千里。
殷臻呼吸静止,胸腔一扯。
四年积淤在胸口的气忽然散了一半。
他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
脚步一动宗行雍就察觉了,他压着伤处,额间冷汗涔涔,头也不回:“给本王递把刀。”
殷臻刚要动,面前扫过一片残影,黑衣篱虫从房梁上跃下来,很快将一把匕首递出。
寒光一闪。
宗行雍手起刀落剜掉腐肉,嘴里咬着白纱一端,往腰间缠。除了止血药粉洒在患处时眉心动外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没见过血?”
殷臻看了看自己的手,点完头才意识到他看不见。
“这么多……”他顿了顿,答非所问道:“伤口?”
宗行雍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年轻的太子谋士站在能飘进来雨的屋檐下,人挺单薄。宗行雍差点就觉得东宫不给人吃饱饭,这人从一开始就对他有敌意,针尖对麦芒,现在问出这样的问题,他有点荒谬又有点好笑:“太子不应该很希望本王死在战场上?”
殷臻一默,道:“为了边关二十七城,王爷还是好好活着吧。”
宗行雍不置可否。
他披上外衣:“本王有一件事很好奇。”
殷臻:“王爷请说。”
“过来。”宗行雍站起身,说了两个字。
地面有飘进来的雨丝,殷臻衣角微沉,他踩着雨水,走得不快,身后有一道清晰水痕。
近前了。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