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我已经想好了,等你这次从暗河回来我们就去民政局离婚,我正在准备离婚协议跟证件,协议我会提前发你一份,如果有问题,你可以随时找我商量。”
当天晚上淮烟没回家,一直坐在办公桌前,手里的钢笔掉在桌子上,笔尖上的黑色墨水洇湿了文件上的“离婚”两个大字。
离婚材料并不复杂,地下城公民身份证,地下城户籍资料,他们的结婚证,单人证件照,外加拟好的离婚协议,加起来也就十张纸,都装在牛皮纸袋里,但是捏起来却分量十足,压着淮烟的指腹,很沉。
淮烟眼皮一直在跳,虽然他不迷信,但心里一直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有什么不可控的事情正在发生。
后来祝城渊的手机一直打不通,他派出去的搜查小队直到午夜才传回消息。
暗河发生严重坍塌事故,救援小队多花了四个小时才抵达目的地,祝城渊带领的四人考察小组,无人幸免,甚至在最后时刻都没来得及发出求救信号。
“他的……尸体呢?”
尸体两个字,淮烟咬得极轻,很小的气鼻音。
手里的半盒烟都没了,淮烟有点儿捏不稳正在抽的烟头,手腕一抖,烟灰落在黑色西装裤上,灼出一圈干枯发灰的痕迹,像是死亡的形状。
他盯着那片痕迹,眼睛红得要滴血。
“烟哥,节哀……没有尸体……”暗河河道坍塌出一条裂沟,又挤压出高高的河谷,四人的考察小组尸骨无存。
桌子上的离婚协议被淮烟捏成了纸团,指甲抠破了那些已经废了的纸,破碎废纸的杀伤力,不亚于一支箭直接近距离射穿了他的心脏,淮烟甚至能闻到从自己身体里往外涌着的,混着疼痛的血的味道。
“祝城渊,婚还没离呢,你怎么就死了?”淮烟眼睛一酸,视线逐渐模糊,“我们的事还没说清楚,你怎么能死?”
祝城渊在电话里说,这次如果能平安回来,就跟他坦白一切,他准备坦白什么?
坦白他们一直在争吵的事吗,他终于要跟他说了吗?
淮烟不知道他要说什么,这几年他都没查出什么结果。
最后他还说了两句,断断续续的两句,祝城渊声音颤抖,但坚定。
祝城渊说,老婆,我可是用了十八年的时间,好不容易才把你娶到的,我死都不会离婚,你一辈子都得是我的人。
他还说,淮烟你给我听好了,你活是我祝城渊的人,死也得是我祝城渊的鬼。
只是命运太弄人,他没死,祝城渊先死了。
他说完那句霸道无比的话之后,就再没回来过。
可是不对。
时间不对。
算上他们从认识到结婚,也只有四年多的时间而已。
哪里来的十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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