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仁绍冷笑一声:“那纨绔子看起来便是个断袖,他受辱归来,必定不敢声张,他娘到底是在本家,他能如何?长辈让他死,他不奉命,不孝不义,怎好意思继续做官?而且,看来他未必敢回来,若是一去不回,倒便宜了,且就将这口锅往那临海侯头上扣去,到时候就将他那奏折到处散发,也算达到父亲交代的任务了。”
庄仁绍计定后,果然择日不如撞日,打听了范牧村在礼部这边,便果然往礼部行去了。
却说许莼这边并不知道庄家正打算将这口锅往他身上扣实,他算了算沈梦桢肯定也要上朝,这么看来只有刚从浙闽总督那边卸任回来,虽然入了军机处,却并没有什么实际差事不用上朝的方子静那边可以去拜访,心中正有些事要和他先合计合计。
便就命人将之前精挑细选过贺兰宝芝带回来的洋货礼物带上,带了人骑马去了武英公府。
方子静果然正在庭院里看着儿子爬着耍,听说他来了也没当他外人,只命人引了他进来,见了他劈头果然就先问了:“我听说你才回京,就先惹了一脑门官司麻烦?庄之湛那事就不说了,听子兴说无妨。但顺安王那是怎么回事?他临终前见了你,此事都流传开了。”
许莼有些愧疚:“给子静、子兴哥添麻烦了,庄之湛那事是真意外。顺安郡王那事也是……他病重,确实无人可托,又担心幼子无法经营产业,我与他到底也有几年的同学情谊,他托了给我,我怎好推托。”
方子静问了仔细,心中已明白过来皇上为何忽然将谢翡的儿子抱入宫中抚养了,谢翡此人虽然稀里糊涂,但却偏偏在最后的托付上,错有错着托付了最合适不过的人。
只是……他看着许莼,心下叹息,也不知许莼究竟知道皇上这一番的深意没有,这家伙虽然在生意上聪明伶俐,人情通达,恐怕偏偏在阴谋斗争上一无所觉,全靠皇帝一路护到今日罢了。
他意有所指道:“皇上命人将谢翡的世子接入宫中抚养,还赐名谢骞,此事你可知道了?这才半日功夫,京里该知道的人家都已全知道了。”
许莼有些茫然:“皇上怜那小世子孤苦,接进宫有什么问题吗?”
方子静看他果然懵然不觉,只好适可而止点了两句:“你临海侯是那谢骞的恩师,临终托孤,今上无子,接了这孩子进宫养,这孩子又有权臣为师,宗室怎会不注意?你仔细些吧,别到时候又被宗室莫名其妙恨上了。”
许莼:“……”
方子静继续道:“陛下原本极聪明的,迟迟不立嗣子,但却对宗室的晚辈十分关心,每个都有希望,人人就都踊跃向上,而朝臣们只需要一心为国尽忠,为君谋事即可,不必担忧结党站队之事。如今忽然行此昏招,十分不智。”
许莼是真没想到:“如何是昏招?”
方子静看了他一眼道:“主少国疑知道吗?这孩子是贤是愚,尚且不知,等到长成,至少二十年吧。设若朝局不稳,任何人都能借着这宗室孤儿的名头把持朝政。”
许莼喃喃道:“什么?”
方子静看他一点都没想到,恨铁不成钢:“说白了,这孩子如今已变成了一把刀,皇上将这孩子给谁照顾,谁就掌握了这把刀,明白了吗?假设皇上觉得这孩子年幼需要人照顾,他交给范太后、交给先皇后抚养,那么太后随时能以立储为名来掌握朝局,以摄天下。”
许莼大为震动:“皇上不会交给范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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