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不等他们拖累我,反而我先行差踏错哪一日被政敌所谋,如今正需要一个贤内助帮我应酬内外。她听我答了,想了想,将她裙边玉佩赠我,那便是同意了,我便托人去下聘了。”
许莼道:“原来是这般,您这样的高官去下聘,她叔父自然是同意了,这也是行好事了。”
沈梦桢道:“婚姻无非如此,不是这家人便是那家人。如今这小姐性子爽利,便是没有我她自己也能过得不错,我就喜欢这响快性子。毕竟我是个粗枝大叶的,在外边也有个放诞风流的坏名声,一般小姐恐怕受不住我这脾气。”
许莼连忙夸道:“老师风度翩翩、诗酒风流,如今又位高权重,威仪渐生,正是一等一的良人。”
沈梦桢看了他一眼:“莫要说我?你呢?你爹也要出孝了,你也该议亲了吧?看中哪一家?还是等我夫人到时候替你物色物色。”
许莼面上微热摇头道:“不必师母劳心,先生您别管我了。”
沈梦桢凝视着他,忽然道:“我从前行事荒唐,与梨园子弟、菊坛名角结交亦不少,也见过不少为情所困的痴人。”
许莼拙劣地顾左右而言他:“先生有空替我看看折子吧。”
沈梦桢道:“当初皇上挑我做你老师,恐怕也是看中我这放浪形骸无视世俗礼法这一点,我开始还觉得奇怪,皇上一贯端肃,最不喜轻佻之人。”
“若真是重视你,如何挑我去做你老师?当时虽未解圣意,但方子兴亲自传了口谕,我也自己见了你,对你是喜爱的。当时也只觉得皇上计量深远,也是真缺人才,能挑到你这样合适的人来谋海事,也算大胆,到底是青年帝王,革故鼎新,手段也绝不墨守成规因循守旧的。”
“后来在闽州,先见皇上为你多加铺垫,你却不肯留在闽州,反要回京。见你当时那情状,我便有些猜到了。”
这一年多来,我冷眼看着,也纳罕,他既真心为你好,你执着回京,他仍是安排你外放,精心为你挑选职位,又亲为你加冠赐字,放你去主管市舶司,再到这次大战,你却确实争气拿了战功回来,这是处心积虑真心为你前程着想。然而如何又迟迟不纳妃立后,甚至自污名声,他难道不知道这般会将你置于何地吗?”
“你可担得起这媚惑君上,断绝嫡宗,妨碍皇嗣的罪过?”
许莼面色微白,却一言不发。沈梦桢看他神情倔强,叹息道:“罢了,我只说这一次。你就是个犟种,恐怕皇上也觉得我离经叛道,这才让我收你为徒。于我而言,确实世俗礼法都是狗屎。只是皇嗣为国本,国本动摇,恐怕殃及民生。因此才劝你一句,然而皇上圣明,他便默许了你,那想来自有打算。我不再多说。”
许莼一反进来时的满脸喜悦,只垂睫端正跪坐在席上,双手放在膝上,长袖垂下纹丝不动,再无之前那跳脱促狭神情。
沈梦桢不由暗暗后悔自己话说重了,不由暗自啐了自己几口,从前年轻之时,最恨那些从坟墓里爬出来的老古董,如今如何自己也成了这老僵尸了。
只是……情痴他见多了,白头到老的断袖他也见过,但人家那是普通人家,家里可没个皇位要继承!更何况,谁和随便就能要自己命的人谈什么情爱?那可是翻个脸就能族诛的主儿!
他这学生,就是个莽撞的傻大胆!
他看着许莼今日一身浅青丝袍衣襟层层密实敛着,端正系着腰封腰带,佩着螭龙团佩,,冠袍严整。出去打了一回仗回来,英姿佼佼,去了那些富丽堂皇之气,看着仿佛沉稳许多。但那风流之情态沉敛入了骨子里,举手投足看着温雅谦恭,眉目顾盼之间,却能窥见那意态动人,风流蕴藉。发乎情真,不肯作伪,这才是真正“越名教而任自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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