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后负责侦探的蜈蚣快船回来, 上来回禀的是施小四,许莼还记得方子静说过他是渔民出身, 枪法精准,仔细看原来是焦黄皮肤,精瘦身躯, 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双臂极长。
他报到:“大人, 属下看准了, 一准儿是运粮船,都是七桅的马船,吃水深, 货仓大,前后都有运兵船保护,座船装有火炮, 重弩,整个船队五十艘船, 三十艘是粮船水船,马船一艘, 运兵战船十六艘, 护卫座船两艘, 宝船一艘, 看了炮口应该是每艘船六尊炮。”
侬思稷在宽大几上铺开海图, 让施小四指了方位和船只,沉思道:“和俘虏提供的情报是相符的,他们发现我们了,多半会派船回去求援,我们要截断运输补给,就必须得速战速决了。”
他看了眼风向:“对方应当已有防备,而且上风上水,我们在下风,打他们要逆流,前面还有海峡海岛,战是能战,就是费点力——一不小心这丁字口就让对方占了上风优势。”
这些日子许莼跟着方子静和侬思稷数日,也已逐渐熟悉军中水师的打法,渐渐将之前和盛长天、秦义那边学来的战术也融合起来,不得不说侬思稷的战术册子确实有用,每一个阵型都反复让水师演练,日日操练精熟,务必做到旗动船动,令行禁止,如此这般才能在海上各船只号令同进退,分攻守。
侬思稷一边重新安置座船:“我在澄风号为主攻,陆晓之为副帅,带一百艘战船,鱼贯阵型,攻打粮船;许莼到万岁号上,带一百艘船,含后勤船水船,在船队后方负责压阵,麇角阵型;千岁号由盛长天统领,带五十艘战船,侧翼呼应主船队,雁行阵。”
许莼应:“遵令。”
陆晓之和盛长天都刚刚接到传令带着手下副将过来登了旗舰,听到应了声:“是!”
陆晓之问了句:“五十艘粮船,咱们就已全力攻击?我刚才用千里镜看了,那里头的战船,有些甚至还是老式的配备击拍战槌,很是落伍,看起来战斗力不强。”
侬思稷道:“不可轻敌,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海战特别之处便是瞬息万变,天气、洋流、风向……以及,这里离倭岛本国太近了,他们若是求援,我们未必好打,尽快打完,减少损失。此外……”
他看了眼许莼:“咱们朝廷拨了银子建水师不容易,自当珍惜。此战目的,只是为了截断倭国送往新罗的补给和援助,因此,一旦生变,务必以保全实力为上,保船保命,避免接舷战,尽量避免进入寇匪火炮范围内,绝不可硬拼,大家可明白?”
众人都肃然道:“末将听令!”
侬思稷沉声道:“三艘旗舰各自负责自己船队,按之前的一旦生变,随机应变号令自己船队进攻或撤退。”
三人又都遵令,然后各自带了人回自己座船上,纷纷按照既定队列展开了队形,许莼站在高高的瞭望台上,拿着千里镜看着“澄风号”犹如一只巨大的飞鸟向前飞去,那是铁力木制的船身,包着铁甲,风帆似鸟翼,载有二十门重炮。
日光照在战船上,旌旗高扬,船身一面挂着天后旗,一面挂着龙旗,眼见着天风浩荡、海水翻飞,只听到数声炮声起,远远看到波涛溅起白雪,犹如蛟龙行于海面,帆影参差,战鼓声高。
各船战鼓如雷,火炮隆隆,炮弹准确地打在对方座船的火炮孔处,有效地削弱了敌寇舰队的战斗力,对面的船队被挂着龙旗的纵向和侧翼夹击包抄下,慌不择路挂上风帆,不顾一切地逃离炮弹火力范围,往后边的海峡撤退。
许莼虽已参战了数次海战了,却仍然遏制不住的激动万分,但到底站在外边吹风久了,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定海在一旁道:“天要黑了,海上雾大,也看不太清楚,而且那澄风号都已看不到了,大人先进去避避风吧。”
许莼摇了摇头,只如痴如醉看着战局,手却不由自主摸到了腰间那刻着“惜身”的银壶。
定海知道他是技痒,但是又顾虑皇上,这才默默甘于做后勤保障的后军,但他也知道这位主子若是有个什么闪失,他们所有护卫他的大概都要完,因此也不深劝,好歹让他看着过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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