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你方才说是哪个国家来的?”
姜梅道:“琴狮国,我当时觉得他隐隐有君子之风,便主动与他推荐了购买茶叶、刺绣、扇子这三样既好运送,又价格有参差,可选价格较为低廉的档次采办。因着外洋人其实也识不出这其中细微的差异,只知道是神秘的东方大国的东西,十分畅销。听说在他们本国能卖出高价,还给他介绍了物美价廉的供货商人。他采纳了,还主动与我说起家里的情况,他们家道中落,只剩下一所庄园,他带着妹妹生活,连嫁妆都办不出,因此才冒险跟船来了咱们这里,想要搏一搏前程。”
许莼笑道:“这么说来,想来此事还有后续了?”
姜梅道:“第二次见他已是三年后了。他一身华服,气度与从前大不相同,但见到我却仍然能够一眼认出我来,并且特意从琴狮国给我带了礼物,一副象牙玳瑁水晶眼镜。大人看我有时候读书所戴的,便是他送的。此物珍贵不说。他不过与我短短接触数日,便能发现我因自幼苦读眼睛坏了,视物模糊。千里迢迢远道而来还专程给我带了合适的礼物。属下觉得,此人受人恩惠知回报,目光敏锐,又胸有丘壑,气度从容,大人可以一见。”
许莼笑道:“如此说来,他如今境况已大大改善,甚至是个财主了,这才敢与你说,要给我送一个发大财的机会了?”
姜梅道:“外洋人说话,一贯直白,但我想着大人如今尚且欠着船款,如今又要招募船工、书办幕僚,用钱的地方确实也多,虽则大人为官,不好出面做什么生意,但盛三爷在,亦可代理。”
许莼点头笑道:“既然是姜先生荐来的,自然要见的,更何况既能放言让我发大财,我倒是真想听听有什么发财机会了。”
莱特从火红色的枫树和金黄色的银杏树下走过,踏过红黄交织如地毯的落叶,走上了一座显然是新修好的小楼。楼梯和栏杆的朱漆都是新漆好的纯正的红色,雕栏画槛是这里富贵人家的习惯,曲折的楼阁和古朴的路程令人心里安静。他们一路上楼转入了一处厅堂内。
厅堂与他平日在粤州见过的那些富有的商人花园厅堂大不一样,它一反常态用了十分宽敞的玻璃长窗,整块玻璃的镶嵌显示着主人的豪阔。这让整个厅堂显得极为轩敞,而此刻相对的长窗打开着,秋日微凉的空气从外徐徐吹入,近处庭院中深秋浓艳的树冠与远处河海高塔,透入长窗,如一副美丽的风景画。
厅堂内很香,他才进来便看到右手的黑金描漆案上摆着一座香山子,这是这个东方大国极喜欢的摆件,用珍贵的香料木雕刻成为精美的雕塑,陈设在屋内,时时透着沁人心脾的清香。
这座香山子通体漆黑油浸,是非常昂贵的高等沉香。它盛在华贵而灿烂的漆金薄漆盘里,盘身用白粉漆绘着繁复鲜明的花卉,盘沿如花瓣一般绽开,托举出中间那朴拙暗沉的动物雕塑。
这样大的一块沉香料,在市面上能值数百万钱。工匠精雕细琢成了一只龙头鱼身的奇怪动物。他认得这座神秘大国作为皇室象征的龙的图腾,但这狰狞怒张威严的龙头,下边却是鲤鱼的身尾,鱼身健硕,鳞片层层叠叠,鱼鳍张开如翅,它自磅礴海浪中跃然而出,水花四溅。
他多看了两眼,姜梅笑着悄声与他解释:“这叫鱼化龙。”一边引着莱特上前去,许莼正坐在座位中堂,看着莱特进来也抬眼看过来,看到莱特那棕色头发以及碧蓝色的眼睛,显然对他样貌有些关注。
姜梅介绍道:“这是我们津海卫市舶司的提举许大人。”他用的是琴狮国的语言,莱特却笑着上前作揖道:“见过许大人。”开口却是字正腔圆的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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