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宫城外的金粉河骑着马, 心里默默想着心事。
已是午后时光, 金粉河上的花船已开始咿咿呀呀有了些丝竹声,这是在为了晚上的欢宴做准备,昨夜宿在船上的客人, 仍然宿醉未消,斜倚在栏杆上吹着微风喝着茶,准备再来一宿欢夜。一群姑娘们正在栏杆边梳头贴妆花, 衣带盈盈随风,一船红妆, 两岸翠微,风光旖旎。
这里曾经是许莼从前时常应酬之地, 如今却早已绝迹此处, 但此刻路过, 听到水声泠泠, 仍然能够想起当日九哥初会之神容。
他漫不经心缓缰随行, 却忽然被路边人叫住:“小公爷。”
许莼一怔,转头看到却是李梅崖站在河边看着他,面容枯槁,薄唇鹰眼盯着他。许莼背心一寒,毕竟他如今可是个大大的惑君佞臣,又刚刚心情震动于九哥的无视纲常,看到嫉恶如仇的李梅崖,不由有些心虚。
却见李梅崖上来便给他深深一揖,他吓了一跳,慌忙跳下马回礼不迭:“李大人,不必如此多礼。”
李梅崖道:“许小公爷,昔日我有所得罪,先给你赔个礼。但我如今有一急事,事关故人恩义,从前就闻说世子有侠风,还请世子能助我一臂之力。”
许莼一下子被他架到高处,心中警惕,一边拱手还礼一边笑道:“李大人客气了,后生小子,一向纨绔无能,恐没能力替大人办什么事,旁人夸奖什么侠义的,无非是因为我肯出钱罢了,李大人可是想要借钱?在下却也还有薄银带着,大人若不嫌弃,只管将去救急。”却是故意摆出庸俗轻狂样来,这般李梅崖定然鄙夷于他。
没想到李梅崖却紧紧捉住他的手腕:“正是借你风流名一用,我有一故人爱妾,流落于烟花之地,我有事需要详询于她,但她却避而不见我。她在一画舫上教习为生,平日轻易不会客,若是见到我,必是不会见的。小公爷,此事甚为重要,还请小公爷行个方便,以你的名义约她相见。你放心,我绝不是酒色之辈,只是有些往事需要问清。小公爷人物俊美又多金,定能约上。”
许莼:“……”
他面上尴尬,挣了挣发现李梅崖握得甚紧,这位到底是内阁大员,他也不好当街撕破脸,只好低声道:“大人,我这才出孝,我爹还在孝中,您让我去逛烟花之地,那是真不行。御史没事参上一本,我才从太学肄业等着授官,到时候要坏了前途的。再说了,我也答应了……我极敬重的一位兄长,绝不去那等风月之地了。”
李梅崖面露恳求之色:“小公爷,此事于我极重要,十几年了,我才得了这消息,故人恩义未还,我心难消。想必令兄知道你是解人于困,事出有因,也会原谅你的。至于御史更不必说了,御史台都与我有旧,此事我与你一起,绝无人敢参的。这满京城的茶酒雅会都招名媛姝丽,风流名士也不差你我一个。还请小公爷帮上一帮,举手之劳,却能释我半生之疑。”
许莼语气犹疑:“大人为内阁大臣,直声震天下,命教坊司传令下去,哪家姑娘敢不应召?”
他面嫩,本就不擅长拒绝人,他身后的定海已按剑站了上来:“公子?这位大人是否逾礼了?”他身材高大,站过来极具威慑力,若是一般人早就退了。
但李梅崖那可是御前敢犯龙颜之人,面不改色,只握着许莼的手臂:“不可强召,只能徐徐图之,缓缓问之。若是打草惊蛇,离去后就再不可能见到人了。小公爷,只借你名头一用,见到人你便能离去,如何?”
许莼:“……应该怎么做?给李大人一张名帖吗?”
李梅崖见他让步了,面上露出了个笑容:“小公爷随我来。”
许莼有些无奈,看李梅崖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两顶斗笠来,分别给定海和自己戴上,说道:“一会儿小公爷就说我和这位兄弟是你的护卫就行。”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