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许两家横竖不过是联姻,各取所需。许家要钱,盛家要权,我要的不过是个能驾驭的丈夫。伺候老太太算什么,不过是听听训导服侍一二,她们要面子,说那些阴阳怪气的话可真是可笑,能做什么,比盛家那些如狼似虎的族老,婆婆妈妈们满嘴的污言秽语,可差远了。”
“这也是只要面子的人家的好处,凭他们怎么看不起人,也不好意思撕破那所谓高门世族的脸。许家想要我手里的钱,就只能装着看不到我在外边做生意。我不必和嫁给别人一般要三从四德,以夫为天。我还不知道这些道理吗?什么恶婆婆、刻薄小姑子、难缠的妯娌,谁耐烦和她们争短长,不过是当成难缠的客人罢了。”
“但是唯做夫妻相敬如宾,子孙满堂,这点我再不能了。妈妈,我太累了。许安林就像一条狗,和他做夫妻,就得随时勒紧那根绳子,但凡眼错不见,绳子松点,狗就去吃屎了。幸而一举得男,否则我还得继续陪他吃屎。你知道再生一个孩子和他长得一模一样有多恶心吗?我嫌脏。”
许莼一字一句将这话重复了出来,他甚至很惊讶自己当时不过是五岁蒙童,这么多年了原来居然还能够一字不漏复述出来。
谢翊抬眼去看许莼,他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微微发抖,眼泪像串珠一样滚落了下来,他低声重复:“九哥,我娘说,她嫌脏。”
谢翊胸口忽然涌上了一波巨大的恸然和内疚。
第35章 微澜
谢翊想起了第一次遇到许莼, 他上来搭讪自己,自己明知道他认错了人,又看他明明极少, 就沉迷酒色, 嫖-宿花船, 包养男-倌,便讥讽了他两句脏, 当时看他反应十分大,直接回身就走,如今看来, 竟是狠狠戳到了这少年的数年未愈的伤疤。
五岁稚儿, 对这话记得如此清楚, 想来刻骨铭心, 这些年来反复回忆,时刻反省。
谢翊伸手握住了许莼的手,温声道:“说的是你父亲, 你阿娘明理,知道你是无辜的。”
许莼低声道:“我那时候还小,不知隐忍, 起来就推翻了屏风,我阿娘当时脸就白了, 我放声大哭跑了出去。但是后来祖母问我,我也只说是手疼。那时候也觉得不被亲娘喜欢, 不是什么好事。”
谢翊叹气:“你还小, 不要对自己苛责。”
许莼眼皮太薄, 已微微肿了起来, 低声道:“我后来就破罐破摔了, 学堂去就闹学堂,堵先生的水烟,往他水烟里头塞鸟屎。逃课,每天上一会儿就逃课,他要打我我就跑。后来他也不管我,只要我不闹,他就当我不存在,我不去学堂,他也不告状,我干脆就天天逃学。”
“我娘很是后悔,后来找我说话,我那时候小不懂事,一心只觉得祖母说得对,盛家果然是贪图许家的权位,斤斤计较,只不理我娘。但是看到我爹,又隐隐觉得我爹确实混账,不怪我娘嫌弃他。”
“每次我看到我爹在外边荒唐,就想起我娘说的我爹像狗吃屎的话,有次在家里园子里,他请客,当着门客宾客的面,我看到他又搂着歌伎的腰让人家喂他酒。忍不住嘲讽他像那苍蝇一样哪里有脏的臭的就凑过去。我爹大怒,觉得折了他颜面,狠狠打了我一次,那次我也什么都骂了,骂他吃软饭,骂他荒唐没出息不像个男人,后来我娘抱着我哭了整整一夜。”
“病得厉害得时候,我阿娘和我说,若是我有个万一,她也不活了。知道我虽然年纪小,但是心里什么都懂了,所以就把我当大人一般解释。她确实不喜欢我阿爹,她当时嫁过来,是有不得已,但也是托大了。”
“她看我阿爹面容俊秀,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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