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国内没有亲人,你以前给他做过家教,正好熟悉,你那房子也够住,替我收留他一段时间,跟他过完这个春节,好好当亲弟弟对待,算我给你额外加的条件。”
那种跟听到四千万很相似,又截然不同的本能反应,在“家教”两个字里凝固,再猝然烧沸,有一瞬盖过了所有愤恨。
盛檀很少有恍惚的时候,她反问:“……谁?”
回答她的,是身后被慢慢推开的蓝色病房门。
盛檀动作有不易察觉的卡顿,循声回过头。
现在接近医院晚间探病的最后时限了,走廊灯已经熄掉一半,和房间里的亮度对比鲜明。
陆尽燃就站在明暗交接的分界上,五官半掩在昏昧里,一时只能看清锐利明晰的下颌线,冷白调脖颈,菱形宝石似的喉结上嵌一颗红色小痣,随着他脚步,整张脸被灯光逐渐染亮。
像泥塘里误刮进来的干净雪片,扎眼到格格不入。
他眼神落在盛檀身上,清黑瞳仁泛出潋滟的微光。
跟路灯下如出一辙的抓耳声线,但这次,他身边没有别人,只对着她开口。
“姐姐,好久不见。”
第2章 02.
病房里的声音因为陆尽燃出现被迫暂停。
盛君和不自觉闭嘴,跟蒋曼悄悄对视,又瞄了陆尽燃好几眼,反复确认他此刻这幅全无棱角,温驯无害的神色,暗自愕然,斟酌说:“檀檀,你还认识吧,陆尽燃。”
盛檀认出这就是她在外面台阶上遇到的人,当时闪过的模糊熟悉感,在正面对上陆尽燃的眼睛时,都成了密集的实体,强行冲开她记忆里封闭太久的某块闸板。
四五年前,她跟他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上高二的少年校服上沾着斑驳血迹,她送的黑色书包挂在肩上,也划开了口子,还故意遮着不想让她看见。
平常他少言寡语,偏偏那天跟她说了最多的话,嗓子哑透,眼角也通红,让她等着,等他回来,随后冲出家门。
但也是那天,她在他走后就离开,连只言片语都没给他留。
之后,她除了知道陆尽燃被家里转学带离京市,就再没听过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跟他朝夕相处的几年时间,也随着她的忙碌和家里变故沉进冰河底下,成为过眼云烟,不会再想起。
到重新见面的这一秒,她才意识到,原来她没有真的忘。
当初少年凌厉漂亮的轮廓和眼前重叠,本来就出类拔萃的长相又招摇了几倍,吸着人注视,随意跟他对望一眼,中间相隔的那些亲昵碎片就格外锋利鲜活。
如果在别的场合重逢,她也许还能平心静气,但现在他竟然成了这个女人带来的附属品,拿回妈妈财产的拦路石,她要怎么对他?
何况,那时候分开是她不辞而别的,陆尽燃不是应该对她有怨气?或者四五年过去,他早把她忘掉了,他会愿意被她收留,跟她回家?
盛檀冷冷打量着陆尽燃,态度疏离戒备。
陆尽燃眼睫垂了垂,脸上隐约划过一抹克制的难过,她捕捉到,唇角敛住。
结冰似的沉默中,蒋曼在一旁挂不住脸了,上前跟陆尽燃说:“要不还是别麻烦盛檀了,我安排别的地方——”
“那怎么行!”盛君和马上反对,“以后都是一家人,怎么能让这孩子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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