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
以前宋瑜问的话总要得个结果,现在已经不求他的回答了,好似关于他说话的话,都不重要了。
得出这个结论的唐珵,感觉心像被人来回撕扯。
涌过车流,唐珵忽然听到宋瑜的声音,在喧杂的环境中显得清澈,“你为什么回来?”
唐珵听得不太真切,认真在心里反复琢磨,才理清楚他说的话。
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只是十几年来好像都是为了再见到他而一步步撑下去。
离开北京的时候身上只有三百块钱,腆着脸在门口的小超市为了两块钱的面条赊账,兼职的钱没到手为了五十块的班费低头问人借,交不起学费靠张老师接济,少年的尊严和骄傲藏着掖着。
那一切,好像都是为了能体面而得体地再见到宋瑜。
“为了你。”
宋瑜冷笑了一声,唐珵低下头,这话他说出来也很羞愧,可又是真话。
“唐珵。”
他抬起头,宋瑜的眼睛像沉寂许多年的深潭一样寒冷,“咱们两家有交情,在北京遇到困难可以来找我,我不推辞。”
他顿了顿,看了唐珵一眼,“其他的...年纪小玩玩就算了,纠缠到这会儿就没意思了。”
唐珵就像是当头被人给了一闷棍,十多年的目标和信念被击溃,就那么几秒他甚至想不顾三十几岁沉稳的年纪放声大哭,到最后他仍旧沉默无声,盯着自己的手发呆。
好像这十几年他已经习惯用沉默来消耗情绪,唐珵一直觉得天大的事只要不出声都会挺过去的。
可现在,他一言不发,仍旧觉得一分一秒都很难熬。
到了西子湾,车停在了路边,唐珵被路灯照得回过了神,盯着前面看了一会儿才沉声道,“唐建业那边出了点事我要回去几天,不能去找你了,等我回来咱们再见。”
宋瑜皱着眉头。沉默着不作回应,唐珵知道他这不是默许,是话已至此懒得多说。
唐珵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刚走了两步猛地回头,打开车门看着宋瑜,“哥,不能算了。”
其实很多时候,唐珵想起以前的事都觉得恍若隔世,和宋瑜过去的情事也是靠着无数个旧梦交织起来,有时候宋瑜对他说过的话都在一遍遍回忆中,开始失真,七七八八的拼凑不出来原话。
昏沉的时候,宋瑜这个人是真的还是自己一厢情愿遐想出来的都分不清。
十几年说起挺吓人的,如青春溺水,白驹过隙,其实也不过就是风吹一阵落地成灰,什么也不剩。
可等见到宋瑜,好似所有的念想实实在在的终于落到了心上,眼前的人是真的,一眉一眼都是真的。
只是...
太久了...
十几年久到够人再活一次了,久到已经和过去撕裂,久到唐珵已经找不回十几年前的自己了。
唐珵在楼下坐了一会儿,拿起手机,回给梁文华。
“梁主编,新一期的深度报道我有点想法,您有时间听吗?”
“当然,你说。”
话已至此,唐珵也不再装腔作势,沉声道,“放弃一线城市。”
梁文华侧着头,眉头皱得更深,“什么意思?”
唐珵晦暗的眼神变得清明,“小地方出大新闻,阳光底下找不出虫蚁,得去照不到的地方看看。”
“你能去吗?”
他浅笑,“能。”
一锤定音。
夜晚星晴月明,照得路上行人坦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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