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抱有很深的成见,您咬着牙,皱着眉,像是随时会痛斥他,反对他的所有意见似的,因此我还以为您是个坚定的国民主义者,厌恶着来自葡萄牙的一切。如今,您又表现得那么亲切,看来是我之前想错啦?”
阿加佩露出苦笑,他只得找出一个借口,赶快替自己辩解:“我怎么会是国民主义者呢?去年的这个时候,我连西班牙人都算不着!我只是……只是因为您的外交官,他看上去很可怕,尤其现在快要入夜了,到处都黑黢黢的,我还以为是哪个树林间的孤魂野鬼,跑来人间作乱了呢。”
听了他的话,公主咯咯地笑了,因为没有带扇子,她只好用纤纤的手指捂住嘴唇:“唉,您可真会逗乐!”
笑了片刻,她慢慢放下手,又显出深思熟虑的神色。
“不过……您说的对,他的确是个可怕的人。”伊莎贝拉低声说,她沉默了一会儿,秉持着交浅不宜言深的道理,她只是对阿加佩微微一笑,礼貌地站起来说:“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和您聊天十分愉快,先生。”
阿加佩站起来行礼,这时候,他忽然想起来一件要紧的事,急忙开口道:“对了!还有一件事,请恕我冒昧地向您提出要求,殿下。”
“什么?您请说。”
“好叫您知道,我有一个女儿,她的名字是莉莉。她年纪还小,非常渴望见到一位真正的公主,所以她对我说,如果我比她更早遇到这位公主,能不能替她送一朵花。”阿加佩不好意思地说,“今天的偶遇太过匆忙,我……我忘记了准备这样的一朵花。”
“噢……”伊莎贝拉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这太可爱了!当然,我会很高兴收到这位小淑女所赠的花。下次吧,下次我会派人通知您,好让您有充分的时间准备它。”
“谢谢您,十分感谢。”
目送着公主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伴随着众多女傅和侍女闻讯赶来,大惊小怪的声音,他不由微微一笑,但随即,那笑容就快速地隐没下去,消失在唇边。
——犹如真正的鬼魂,在阴影中,阿加佩再次见到了黑衣若隐若现的一角。
看来,他是执意要和自己进行一场交谈了。
“您想怎么样?”阿加佩冷冷地说,“有话就直接在那儿说出来吧,因为我不想您站在我的花园上,我怕您的歹毒心肠,会让它们来年都开不了花。”
黑暗里,杰拉德贪婪地注视着阿加佩,熊熊燃烧的情火如此笃诚炽烈,令他的心都疼得缩成一团了。
他看着阿加佩与公主交谈,时不时地露出微笑,两片柔软的嘴唇向上弯起,在颊边旋出小小的笑涡;他的头发长了些,现在正束在脑后,一丝调皮的卷发从耳边翘起,痒痒地蹭着侧脸;他瘦了吗?他的雀斑被阳光晒成更温暖的深色了吗?杰拉德目眩神迷,无法分辨,就在曚昽的傍晚与黄昏下,那双蔚蓝色的双眼也泛出微微的紫色,美得超凡脱俗,令他感到自惭形秽。
他如饥似渴地仔细观察着每一个细节,阿加佩的声音温柔而友善,此刻再度重温,不由令杰拉德想起先前的许多个夜晚,他就是用着比这时还要温柔的嗓音,为自己疏解噩梦后的难熬时光——回忆调动着现实的感官,几乎使他喉咙发痒,视线涣散,难以站稳脚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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