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家其他人也都跑了出来,都挤在堂屋的廊下,几个小子撒欢似的在院子里疯跑,“奶,下雨了。”仰着脸看天,被雨点砸的睁不开眼睛。
林老太眉眼舒展开,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地里的庄稼正缺一场大雨,今年能少饿死些人了。”
自从过了年,还没有下过一场雨,地里干旱,庄稼缺水,全靠一桶桶的从河里提水浇灌,可这些水远远抵不上庄稼的需求。
林老爷子满脸皱纹的脸也舒展开来,“久旱逢甘霖,地里的作物也能多点产量,大禹村总能过下去了。”
林老太跟着笑:“可不是。”
这两年不好过,又缝上大旱,粮食减产,去年有些地方甚至颗粒无收,大禹村背山靠水,河里总还有水,多给粮食浇水,总能收成一点。今年,眼见着河里的水线越来越低,再听到别的县里缺水少粮,饿死了不少人,让人心慌。
三个孩子撒欢疯跑,听到院子外有小孩动静,直接跑了出去。
林老太知道他们跑不远,也没吵骂,这两个月里,没见过一滴雨,别说是孩子了,连她看到这么稀罕的大雨,都想在水里走一圈了。
看到老二家媳妇挺着肚子看雨,道:“烟儿,你这就要生了,别让着雷惊了肚子。”
虞烟抿唇笑,“孩子也欢喜,在肚子里蹬腿呢,娘,您摸摸。”
家里五六年没有添丁,林老太此时又高兴,将手放在二儿媳高高隆起的肚子上,下一刻,肚子上鼓了一个小包,正好顶着林老太的手,“奶的乖孙哟,也是有福气的,还没有出生,就下了场大雨,今年饿不着肚子咯。”
“能生在咱家,有您和爹疼他,就是他的福气。”虞烟说着,突然哎呦了一声。
林老太正摸着她肚子,里面的孩子似乎觉得在跟他玩,一脚一脚的踹个不停,已经足月的孩子,力气可不小,虞烟结结实实的被踢疼了。
林老太也跟着哎呦了一声,“这小子力气真大,快别踢了。烟儿回屋躺会儿,家里的这点事也不需要你。”
虞烟确实觉得有些受不住,也就不推辞,“娘,那我回去了。”
林老太也回屋将没有编完的竹筐拿出来,就在廊下编,听着这雨声,心里踏实。
林老头将烟杆子敲了敲,一口一口的吸着,也是看着大雨。
直到晚上,这场雨还在下,晚上为了省油灯,天还没擦黑就开始吃了,野菜粥配着玉米饼。
一锅绿汤,飘着野菜叶子,底下零星的有几块红薯,壮劳力一碗野菜粥里分两块红薯再配一块玉米饼,小孩子的碗里是一小块红薯,搭配上半块玉米饼。
林清岳摸了摸半饱的肚子,“奶,你帮我把裤子收收腰吧。”
虞烟看了一眼他裤子,用手试试,“不是正好吗?”
林清岳哎了一声,“娘,你不懂。我这饿得不得劲,紧紧裤子就不饿了。奶,你要是不给我缝也行,多给我一口玉米饼吧。”
林老太翻了个白眼,“贫嘴,咱家一天三顿饭就不错了。我还想让你给我一口红薯饼。”话是这么说,还是拿了一块玉米饼,掰成四半,给四个孩子一人分了一块,“饿得慌就多喝水。”
玉米饼拉嗓子,吃一口干的要喝几口野菜汤送下去,即便这样的饭,在整个县里都是好的。
别的村里,在这青黄不接的时节里,都是断粮的了,只能摘野菜挖树根。
也是大禹村在开公共食堂的日子里,没有敞开肚皮大吃大喝,在别村杀猪宰羊顿顿肉的时候,大禹村依旧是玉米饼子红薯饭,当时村民没少说酸话,堵在人民公社的房子前闹着要吃红烧肉,还是林老爷子搬着椅子端着□□在人民公社的大门前坐了三天,将一干想要杀猪宰鸡宰羊的村民吓了回去。
后来,林家老二林伯琰领着村里的老猎手在山上猎了一头野猪和一窝野鸡,让村里人吃了红烧肉,啃了大骨头,大家才消停。
但去山上打猎极凶险的,几个人发现野猪踪迹后掉头就逃,结果还是被盯上了,他们跑不过被逼上一棵大树,野猪就在底下撞树,成人合抱的梧桐树都要被撞翻了,最后关头,林伯琰打中了野猪的眼睛,野猪成了瞎子,几个人一鼓作气将野猪割了喉。
可大家也都受了伤见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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