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燕将吃食捧来。怀桢饮了一碗酒,又洒了一碗浇在碑下的土地上。而后吃了几只小糕点,吃得嘴边都是饼渣,不在意地随手一抹。剩下的都摆在了碑亭前。
“新的一年,愿母亲在幽都平平安安,诸事顺心。”怀桢闭上眼睛许了个愿,“等到阿桢也去陪您,您就不会寂寞了。”
阿燕摆祭品的手抖了一抖。
怀桢睁开眼,看了看她,一笑,又对着墓碑道:“不过哥哥仿佛是有一些法子。我也不知他哪儿来的信心,我也不想管啦。”他的声音低了一些,眼帘垂落,日光照得他脸色如透明,乖极了,乖得像个泡影,“要长久地恨一个人,是一件太耗力气的事。母亲,我不恨他啦。
“可是从今往后,爱不爱他,却也不是我自己能说了算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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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将怀桢带回章城门下,怀桢下车步行回宫。
未央宫的庭燎与典仪仿佛将整座长安城都催得热了几分。街道上积雪潺潺而化,枯叶振振轻响,几只鸦雀惊飞着盘旋。这一切看似萧索之物,都原来是活着的印证。怀桢近乎留恋地望着它们。但他再想珍惜,也已经不知该如何珍惜了。
“——殿下!”
入未央宫后,还未行至前殿,便在太液池边的一座小亭之畔,被人焦急地叫住了。
“您终于回来了,殿下!”是中常侍宜寿,穿着元会盛丽的朝服却满身狼狈,“皇上他、皇上他——”
气息太急促,一时反而说不出话。怀桢眼神一凝,声音冷了下来:“他如何了?元会如何了?”
宜寿拼命拍着自己的胸脯给自己顺气,一边道:“皇上他在元会上,杀人了!”
阿燕倒吸一口凉气,往后趔趄一步,差点摔在雪地里。
怀桢却镇定得不似常人,一双眼眸微微发红,死死盯住宜寿的嘴。
“不止如此,”宜寿又压低声音,几乎疯了般道,“皇上今日祭祖宗山川,他、他设了两个御座!”
第150章 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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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三宫本都是因高山为基,突兀峻峙,雄踞而四顾。丞相之位长久空悬,自大司马张闻先、御史大夫杨标而下,成千上百名大臣使者,自高而低,由前殿、中庭而至南宫门内外,全都俯伏跪地,觳觫震颤,呼出的白气在眼前化为四散逃窜的恐惧。
皇帝发怒了。
今日的元会仪,最初还是融融泄泄,一团喜气的。四夷使者、郡国计吏、内外诸臣,皆依序上贡献寿。但到了某一位刺史奏事时,皇帝的脸色突然变了。
他将一份奏疏扔到了前殿堂下,那刺史的膝盖前。奏疏的泥封已拆落,“哐”地一声脆响,编绳即刻松散,简册七零八落。那刺史顿时就白了脸。
他看见了奏疏上的朱笔批示,只两个字:“荒唐。”
“荆州蛮乱,使君不思戡平,反来朕的朝廷里指手画脚。”皇帝笑得仍那样和缓,因隔得远,群臣都看不清他眼中的刺,“齐王与荆州相隔岂止千里,难道也能唆使你的子民犯上作乱吗?”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站得近的先听明白,冷汗骤落,这荆州刺史胆大包天,竟用荆州蛮乱暗示皇帝除掉齐王!大约也是见近日风向变了,有意为自己博一个前程,上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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