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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
怀枳凝视着他的泪水,惊疑而惶惑,他无法理解,无法认同,只能道:“我为什么要杀你?”
然而只这一放松,怀桢突地一拳击向怀枳下颌,险将怀枳颌骨都打碎!怀枳在剧痛下不得不后仰,怀桢便往那匕首落处爬去,又立刻被怀枳压住双腿膝窝。怀桢“啊”地痛叫,手指在雪地上抓出了血痕,攥出冰凉的雪团毫不犹豫扔向哥哥的脸。
雪团并不能带来很重的伤害,但冰冷四溅,却让怀枳感到侮辱。他抹了一把脸,阴沉沉道:“你又发什么疯?我哪里让你不如意了?”
“你放开我。”怀桢被哥哥挟制得喘不过气,双足失力后踢,险些踢进火堆,“你放开我!”
怀枳拽着他肩膀将他翻了个身,怀桢全身受制,却从手底翻出一块尖石划向哥哥的脖颈!
“嘶啦——”
皮肤被割破的声音,原来是如此清脆。
鲜血涌流而出,将冰冷的石头都染成赭红,淌过怀桢的五指,落在他苍白的脸颊。
怀枳摸了摸脖颈,又低头看了一下。满手的血。再看向怀桢。
怀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双眼里燃烧着他从未见过的疯狂的火。但怀枳仍居高临下地压着他的双腿,钳着他的肩膀,他只能像一只穷途末路的幼兽,发出一些意味不明的、毫无威胁的嘶吼。
怀枳将沾血的手指扣住怀桢的下巴,垂眸,声音也因伤而沙哑:“你不高兴我放箭,是不是?”
怀桢睁大了眼睛。他的哥哥啊,他的自大的哥哥。
怀枳短促地叹口气,又道:“我是为了救你啊。箭是朝着钟弥的军队射的,冲散那数千人,才能从钟弥手中救你下来……”
怀桢笑了。从忍俊不禁,到哈哈大笑,发丝散乱披在脸上,像鬼一样。
怀枳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他那棱角分明的侧脸迅速淤青,颈下伤口血流渐细——尖石划得不深,但流血让怀枳的脸色发白,亦像一只英俊的索命的鬼。一手拿纱布捂住,潦草地缠了几圈,一边又朝他望来:“你笑什么?”
怀桢竟像是心情好了一些:“哥哥,你若不杀我,便放我走吧。”
“放你走?”怀枳蓦地回神。他很不喜欢这句话,威胁地摸过怀桢的脸,手上的鲜血同怀桢的泪水混同一处,涓涓汩汩地投入火堆,那火却烧得更高,“我若想放你走,就不会追过来了!我都说了,往后有我保护你,你离开我又能往哪里去?!”
怀桢摇摇头,嗓音因大笑和流泪而终于干涩:“你的保护,我要不起。”
“你在说什么?”怀枳一边咳嗽一边冷笑,“你觉得我会害你?就因为……”
啊,就因为他下令放箭的那一刹那?就可以抹消他们过去的所有信赖与温情?
他讥刺地多说了一句:“你何时能长大一些啊,阿桢。”
怀桢闭了闭眼,又睁开,泪流满面,语气却很平稳:“我从未想过自己的生死。”
——我只是希望母亲能活下来而已。
可是再多解释也无用了。在哥哥的大业面前,在哥哥所有公而忘私的抉择面前,他永远是孩子气的、无理取闹的那一个。哥哥觉得重要的事,他不以为然。他觉得重要的事,哥哥弃如敝履。
怀枳从未见过这样的怀桢,那稚嫩的脸容已经长开,泪水上涨将那苍白淹没,眼尾却带着绝望的风情上挑,像用尽全力攀出水面,连呼救都没有声音,于是渐渐将自己的灵魂也置之度外。怀枳胸中再度浮起那种熟悉的、抓之不住的恐慌,冰下逼仄,火中焦灼,他不知道弟弟究竟在为什么而痛苦,而这种一无所知本身让他无措。
他只能低下身来尝试着亲吻,吻那泪水,咸而苦,但却是阿桢身体的一部分,是阿桢在痛苦中献祭出来的——这样能让他们靠得更近吗?这样能让弟弟忘记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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