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接到密信的时候,正在听从新任巫师的建议活动右手臂,他的右手在青州城内被摧毁了个彻底,此前先是被顾时惜用刀贯穿,后来被青州城内年轻的将军谢侯折磨到废掉,至今没有一点儿感觉,这两个月来,右手臂因为不能动弹,竟是开始萎缩,这让努尔哈赤忍不了。
“天上来的信?是传给城中的?”努尔哈赤一边让人帮他活动自己的右臂,一边用左手拿起那条细小的纱布打开,定睛一看,下一秒眸子便眯了眯,说,“这东西从哪儿来的?”
小兵说不清楚,只说突然出现很多鸟,看样子飞得很奇怪,且之前因为看见过青州城内捕鸟为食,他们为了不让城中出现更多的食物,每天也打鸟来着,没想到今天竟是有额外的收获。努尔哈赤轻笑了笑,说:“干得好。”随即扬了扬手里的纱布,淡淡道,“大魏的那个顾时惜快死了,让他们速速归去,如此小事想方设法的竟是都要通知城内,你们觉得是为何?”
努尔哈赤身边的一个部将思考片刻,说道:“顾时惜同那位谢侯有旧,想要谢侯去见他最后一面?”
“正是!”努尔哈赤轻蔑笑道,“大魏人不注重生,却看重死,人之将死,便容易出错,他们这么着急要召见谢尘,谢尘必定急中生错,这便是我们的机会!”
“那单于的意思是……”
“是的,重新把这个纱布绑起来,丢进去就是的。”努尔哈赤笑道。
一旁的部将皱着眉头说:“可这样来岂不是让他们怀疑消息是我们伪造的?”
“无妨,谢尘那个人我打过交道,他在顾时惜的事情上,总是不敢冒险,不然也不会当时那么快就将人送走,与我们封城的时间就早那么一点。”努尔哈赤说完,垂下眸子,心中莫名也有些波动,他捏着那纱布,好似在捏着一纸遗书,捏着当时母后写下的密密麻麻的想家的诗句,又像是捏着之前短暂捏过的顾时惜的手……
那人的手和母亲并不相同,光洁漂亮,好似从生下来就没有碰过一点儿脏活累活,就连指甲都像是用云彩做的,粉霞都被用作脂粉,铺在他的指尖面颊。
实在是如梦如幻般的人物,还那么聪慧……
努尔哈赤心中可惜,但若他能先一步打入长安去,说不定也能见道顾时惜最后一面,或许他这边的巫师还能救顾时惜一命,那样的话,他要将顾时惜永远放在身边,困着他,看着他,或许……不只是看呢……
努尔哈赤想起自己的手臂,竟是对顾时惜一点儿也恨不起来,反倒觉得那样坚强果断的顾时惜分外令人感兴趣,也不知道等困住顾时惜那一天的时候,顾时惜能不能同样忍辱负重寻找机会,再给自己一刀呢?
这边努尔哈赤心情颇好,继续锻炼自己的右手,另一边小兵已然遵从单于的指示将死鸟扔过高耸的城墙。
青州城的城墙同其他城池的不一样,竟是内外两层,两层紧紧靠在一起,刚好把灌木丛旁边的巨洞给补上。
这还是当初青州城内男女老少全城人们一起行动才修成的城墙,没有这内城墙,城门早便被撞倒,他们也早就死了。
此刻巡逻兵刚好轮到谢尘领着巡逻。
不是人手不够,而是众人伙食太少,如今每人都吃不饱饭,这种低迷气压之下,人人易怒,要想继续保持自己的威严和在军中的威信,谢侯必须同兄弟们同甘共苦,绝不能有半点特殊待遇,当然了,他自己也绝不想有,他这辈子最讲的就是义气。
那匈奴人丢来的鸟恰巧便砸到他们巡逻的不远处,众人大惊,谢尘却是轻轻一摆手,众人立马安静下来,他再淡淡对身边的副官看了一眼,副官立马会意前去将鸟儿拿起来,左右检查了一番,才打开纱布,看见里面的字后,皱了皱眉头才上交给谢侯。
如今的谢尘和两个月前送走顾时惜时比起,看上去都要老那么一两岁。
他已经差不多一个月没有吃饱饭了,水倒是管够,却不能果腹,谢尘日日忧心援军和军饷,表面却不能表现出半分,他的私兵自然对他毫无怀疑,可孔老将军领着的兵却不是那样。
三天前军中还发生过一次哗变,不少兵丁几乎都想要开城投降,但他假意收到飞鸽传信,对大军说还有一周援军必到,这才稳定军心。
谢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但他决不相信自己会输,他不相信顾时惜会不管他,他甚至笃定不久的将来援军必到,他需要做的就是守住。
可现在信上面写的是什么?
顾时惜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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