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害别人,那么久而久之,眉心便会起悬针纹,假如一个人日日都在发火,怒发冲冠,那么必定时常瞪大眼睛,额头上便会生出皱纹,也将时常抿嘴,但一个人每日没什么烦心事,天天傻乐,那眼里便透着清澈的愚蠢,这是装不出来的。
顾媻立即便心情都放松了些许,隐隐带了几分成年人看初中生的轻松心态,说:“我是顾媻,周兄叫我时惜便是。”
“时惜,好字。”周禾誉将面前的茶盏推到顾媻的面前,却仿佛以一种长者的姿态询问说,“方才我见有人朝你走去,还当你有难,想着要不要让家丁去帮扶一二,谁想无事发生。可是认识的好友?”
顾媻喝了口茶,看了一眼李家大门,一边算着时间看老爹进去了多久,一边闲聊一样跟周少爷说话:“不熟,我也是跟他们随便闲聊了几句,劳周兄担心了,周兄真是好人啊。”
顾媻笑眯眯地却不想对面的周禾誉也笑着问他:“你是当真不知我是谁吗?”
顾媻无辜反问:“哦?兄台是谁?时惜应当认识的?”
周禾誉淡笑摇了摇头,垂眸想了想,说:“哦,是我多虑了,只是从蜀地回长安这一路上,为兄已碰着八次被比强人追杀的貌美女子,偶遇四次卖身葬父的俊秀公子,你这次我还以为也是呢。”
顾媻听了这话倒是觉得有趣了,他就知道古代哪有那么多巧合的英雄救美,肯定都是后人编撰来的。所谓英雄救美的本质就是,需要你是一个英雄而不是别的什么阿猫阿狗。
“周兄艳福不浅呢。”顾媻歪了歪脑袋,半束起的青丝落在肩头,灯火的暖色跳动着落在他浓密如羽的眼睫上、发梢上,简直像是披着星夜的逍遥神仙,在同凡人说人间情爱。
饶是周禾誉见惯了美色,此刻也微微垂下眼帘,饮茶后才继续笑道:“哪里哪里,君子当不趁人之危,我救了之后便散了银两给他们,让他们自寻去处了。”
“肯定有死赖着不走的。”
“正是,我都收留了,待回长安,交给姨妈分配个差事。”
顾媻‘哦’了一声,心想大约又是个家里乱七八糟一堆烂事儿的主,不然小孩子碰到这种事情,肯定是要交给母亲来办。
应该是亲生的母亲去世了,如今最亲的是姨妈。
“不过,周兄,时惜有一事不明,既然清楚那些求助的人大概都是假的,干嘛还要搭理呢?”顾媻不大理解,道。
周禾誉浅笑,很有一股大善的圣人之意:“但凡有一次不是假的,那我见之不救,岂不是害了一条无辜的性命?”
顾媻简直想鼓掌,当代圣母啊。
见顾时惜没吭声,周禾誉仿若有些羞臊,摇头自嘲说:“是不是听我这样说,觉着虚伪?”
“非也非也。”顾时惜虽然自己做不到这种行为,但这个世界需要这样的人,越多越好,不然他这样的人该忽悠谁呢?“君子论迹不论心,周兄心里如何谁也管不着,你只要做了,那便比嘴上说一万遍达则兼济天下的人强一万倍。”
周禾誉捏着茶杯的手轻轻磨挲了几下并不光滑的杯壁,胸口微微发烫,他便又喝了口茶,柔顺的茶水冷了不少,一口下去,瞬间平复满腔微燥的血液。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