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没终止这个话题,而是问:“你觉得米怡戏演得怎么样?”她想知道于戡怎么评价一个和他有过矛盾的人,以此判定他以后会怎样评判她。
于戡回答得很简洁:“聪明、努力。”他选米怡是因为合适,适配比技术更重要。她获奖的那部戏恰好和她也很适配。米怡跟他提毁约时, 一直对着他哭, 这哭声好像等着他说, 我的戏配不上你,你走得对, 才肯停止。但他从来都缺乏安慰人的天赋, 不像他父亲,可以在电话里陪着哭泣的女人很有耐心地聊一个多小时的电话。他一场哭戏都没拍过。
出于职业道德, 他告诉米怡,哭的时候没必要刻意收下巴, 生活里没什么,上镜会显得很刻意, 在戏里, 准确远比好看重要。这哭声马上停止了。他完全不需要她的愧疚, 也没要米怡的违约金, 知道她当时付不起, 投资人恨不得米怡离开,用他的侄女当主角, 除了显得他的坚持像个笑话, 其他人全都得偿所愿。
谭幼瑾等着于戡往下说,但就只有这四个字的评价, 说完他就看着她。
“怎么突然提起她?”
谭幼瑾决定暂时不跟于戡提之前毁约的事, 她从他脸上的表情得出一个结论, 他甚至不想听到和这件事有关的边角料。如果她一定要告诉他, 为了避免尴尬,绝不要选择面对面。
于戡进门,谭幼瑾才打开了客厅的灯。没来得及调光源,投下来的是强烈的白光。她发现于戡黑了不少,自录完节目到现在将近半年时间,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她转换了话题,问于戡前几个月在做什么。
于戡没直接回答,而是说:“到冬天你就知道了。”
谭幼瑾猜他应该是去拍什么片子了,也不知道听没听她的建议。她拒绝了他改编她大学短片的提议。她不确定于戡是真相信爱情还是出于市场考虑,总之他的剧本里爱情拯救了男主角。她甚至怀疑于戡的不诚实,他应该能理解,那些习惯当焦点的人,只有四面八方射过来的目光才能喂养他们对注意力的饥渴,只有一双眼睛,无论多深情,作用都有限。
她建议于戡去拍青春恋爱片或者热血运动电影,那个适合他的气质。于戡好像觉得受到了侮辱,但她其实是赞赏。能把青春拍好也是一种本事,她以前投资的于戡的短片,于戡虽然退了钱给她斩断了和她的关系,但她其实喜欢里面溢出来的少年气质,连天空的颜色都那么对味。后来他拍网大,和中年人相关的部分总是差点儿意思。
于戡的目光转到了啤酒瓶旁边的体检报告,他问谭幼瑾:“这个你看了吗?”
“嗯?”谭幼瑾愣了下,抬眼看于戡,他的头发乱蓬蓬的,像是洗完澡胡乱抓着头发用吹风机最大档吹过,但没来得及梳。他的嘴抿着,眼睛盯着她看,像少年球员盯着他刚打出的球。好像她就是那个球。
她并不想和他谈论他的体检报告。她知道一些人,在和异性进行□□交换前,会交换彼此的体检单。除了这种场景或往这种场景推进,谈到这个很怪异。那天她提到体检报告,不过是拒绝的一个说辞。
谭幼瑾突然有点儿嫉妒于戡。如果她被一个人以这样的理由拒绝,她绝不会再找上门来,更不会因为这个人可能有事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梳跑下楼去按门铃。她只好感那些对她好感的人,一旦她觉得对方可能对她没好感,她对此人也马上丧失了兴趣,就像当年她对于戡那样。
凡是超脱她控制的事,她都本能地远离。这种行事风格以前帮过她许多次,帮她避免了许多可能落在她头上的麻烦。现在她有点儿不确定,这种对安全感的极度追求,是完全出于理智,还是来自对未知的恐惧。
她想起很久之前一个男人对她的控诉:你太爱自己了,你既不在乎我在想什么,也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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