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声对身后?的大汉道:“大老爷一定要晚上走吗?这黑灯瞎火的赶路,不……不合适吧?”
“嗐!大老爷说什么是?什么,他想什么时候儿走就什么时候儿走呗!”那大汉的破锣嗓子毫不掩饰地张扬着, 震得张坦的耳膜嗡嗡作响。
张坦有些惶急地拼命摆手:“英雄可小?点儿声, 财不露白, 贵不独行?, 这可不兴喊的啊!”
“怕什么!掌柜的是?不是?瞧不起则个?”
张坦正欲解释, 却听轿中人不耐烦地吼了一声:“还不走!”
大汉冲张坦眨了眨眼睛, 朗声道:“起轿!”
软轿缓缓抬起, 颤颤悠悠地飘出了院儿门, 来到了街上,隐没进无?边无?尽潜藏着恶意的黑暗里。
直到轿子和五大三粗的轿夫们再也看不到了, 张坦才余惊未消地关紧了院门,向?着天空无?比虔诚地拜了拜,低声喃喃着:“菩萨保佑, 可千万别出事儿啊,千万别出事儿……”
几乎是?张坦这边话音刚落, 那边厢的软轿也停在?了路中间。这个位置选择得相当之巧妙,沿街是?直溜溜的院墙,无?门无?窗,距离最?近的胡同尚有十数步的距离。再加上街道狭窄逼仄,轿身极难转圜,是?以易进难出,只要?行?进了这条长?街,再想出去,轿子只能倒退着走。
而此时,那曾经聚集了全县百姓歆羡目光的软轿,就这样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停在?长?街正中,软轿前面立着一个阴寒而僵直的身影,正是?暌违多日的董大!
他的面容愈发青黑溃烂,曾经壮硕的身形极速萎缩坍陷,宛若一道瘦长?的鬼影。他平端着双臂,不闪不避地挡在?软轿之前,苍白的瞳仁冷冷地注视着面前的轿帘。一种古怪的味道,掺杂着腐肉的恶臭弥散在?空气?中。
突遭此变,那几名轿夫却不慌不乱,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几乎是?顺从而恭谨地缓缓放下软轿,步态从容地走出了董大的视野,就仿佛这顶软轿是?他们进献给神灵的祭品。
夜风缓缓掀起轿帘的一角,轿中之人端坐如常,露出他的黑靴和一身合体的劲装。下一秒,轿帘被猛地向?内拉扯,一道迅捷的黑影从轿中飞射而出,那是?比尸魃更为诡谲的身手,只一瞬息的功夫,黑影就已然立在?了董大的背后?。
“抓到你了,程……常友德。”其声朗朗,直贯云霄。
而街道的另一头,喊杀声也骤然响起。手持长?柄扫帚,锅铲,和烧火棍的沈忘、李四宝和纪春山冲将出来,将另一个黑影堵在?了长?街的尽头,正是?手持利刃的常新望!
那几名消失不多时的轿夫也再次出现,并不上前帮忙,而是?悠然自得地抱臂观瞧,似乎对这场战局极为自信。他们的身后?,吓得哆哆嗦嗦的张坦拼命忍着一波接着一波的尿意,探头探脑地向?长?街上看着。
这场以多打少的伏击几乎毫无?悬念,随着常新望手中的匕首当啷落地,一切便到达了尾声。这场牵动着靖江县万千百姓心的尸魃之祸,在?深更半夜登堂开审。
“堂下何人,速速报上名来!”惊堂木拍,威武声起,除了身负功名的沈忘还站着外,堂下密密麻麻跪了一片。有当事苦主纪春山,有参与了全程的李四宝,有跟着凑热闹的张坦,有闭门不出多日的上官宝珠,有面容苍白依然美色不减的漪竹姑娘,有垂头不语的尹焕臣,当然,还有被五花大绑掷在?地上的常氏师徒,和瑟瑟发抖口?不能言的阮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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