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颇感无措。
长到这样大,他还是头一回听闻,这两个字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小阏氏却只摇着头笑,仿佛对他极不抱什么指望,且不乐意亲自与他分说,只向一边的陆雨眠吩咐:“你和他是一样的人,如今你的规矩学好了,就由你来教他。”
陆雨眠的模样也很是尴尬,没奈何,只得向他欠了欠身,道:“是,奴明白。”
随后才转向崔冉。
“此地是凉国,风俗礼仪,多有不同。”他道,“咱们这些人,往大里说,先是大可汗的奴。若是往小了说,你如今在三皇女殿下身边,是她的奴,那在小阏氏跟前,自然也是奴。”
他语调轻缓,话听着像是教规矩的模样,神情却很是难言,仿佛对崔冉说出这样的话,损的是他的颜面一般。
“觐见小阏氏,要懂得规矩。”他低声道。
目光极是复杂,一面写满了劝告意味,似乎很是担心崔冉一时耐不住性子,受不了这样的委屈,在殿前吃了亏。
另一面,却又好像这样规劝曾经的皇子降称为奴,十分的大逆不道似的,令他自惭形秽。
崔冉不忍心看他这般为难,也没有什么非要与这小阏氏碰硬的意思。
他点了点头,极顺从地福身行礼,“奴给小阏氏请安。”
行下礼去的时候,听见后头两名小侍窃窃私语,听得不十分真切,仿佛是:“他倒真拉得下这个脸面。”
他低着头,只微微一牵唇角。
从国破家亡,作为俘虏一路北上,到踏上北凉的金殿,被当做物件分赏,什么样的委屈不曾受过,这一句半句流于口头上的称呼,又能够有什么妨碍。
他没有那样想不开。
小阏氏要给他下马威,他逆来顺受地接着就是了。他只求能半分错处也不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将这一遭给避过去,平平安安地回王府。
赫连姝不是说了吗,要他安分地待在府里,等她回来。
思及此处,他倒忽地晃了一下神,没忍住,轻轻地笑了一笑。
陆雨眠的话是没错的。他在赫连姝身边,不过是没有名分的一个小侍,连侧室也称不上,依照北凉人的习惯,那就是奴,毫无什么不妥之处。先前那尔慕也是这样教训他的,他们不过都是她的下人罢了。
可是,她倒从未这样训斥过他。
虽然她的脾气不怎么样,对他发过怒,也动过手,嘴上向来听不见几句好话,但他心里倒也得承认,她仿佛并没有将他当下人待。
甚至前些天,他忍不下委屈,不管不顾地同她哭了一场,什么没分寸的话都说了,她也没有与他置气,还亲手替他上了药。
没有人会替下人上药。
小阏氏见了他这般顺从模样,脸色却并不由阴转晴,只轻哼了一声,道:“膝盖比本宫想的软。”
崔冉垂着眼,只当没有听见。
对面一伸手,一旁有小侍,闲坐时剥了一小把核桃仁,此刻殷勤地递上去,道:“这回的好,是今年新下来的。”
他“嗯”了一声,接过来,拣了几枚慢悠悠吃了,才有工夫重新转向崔冉。
“听说你在陈国的时候,还是个皇子?”
崔冉对此早已经习惯了,并不以为是什么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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