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皇室的玉佩在身上,疑似有心谋反,再是假传她号令败露,为了救崔宜,心不甘情不愿地拿身子与她作交换。
便是他自己看来,也是这样一副讨人嫌的模样。
只是崔宜那边,该当如何。
他小心地抬眼,望了望赫连姝阴恻恻的脸色,极想求她,哪怕要取他性命也好,求她饶过崔宜和他的驸马,放他们一条生路。
然而鼓足了勇气,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不是怕受她发落,而是唯恐又惹了她厌恶,反倒累得那二人被重罚。
他抱着膝,垂头不语,忽地就听一旁传来一道沉沉的声音。
“哟,小白眼狼还会哭呢?”
他一怔,抬起头来,就见赫连姝脸色不虞,夹杂着几分不耐烦。
他抬手擦了擦眼角,才发现手上是沾了几颗水珠子,指尖一拈,就化了开去,湿湿的一片。
也不能算作是哭吧,不过是没收住罢了。
赫连姝瞥了他一眼,目光极是不痛快,神色却缓和下来些许。
“本王给你个恩典,”她淡淡道,“准你去看你哥哥,别在眼前惹我烦。”
他没意料她说这样的话,一时间倒没敢确准,她究竟是怎么个意思。
“你是说……”
“是本王说得不够清楚吗?”她站起身来,声音发闷,“你同他说明白了,本王可以饶他一回,但要是有下次,连你一起处置。听懂了?”
崔冉愕然了片刻,也不知她是怎么的,突然发起这样的善心来。
但是时机不等人。
他很是担心,以她这般时阴时晴的心性,没准转头又起了脾气,将话给收了回去。也顾不得那样多,忙着就下地往外去。
口中只道:“我明白了,多谢你。”
声音里还带着方才攒下的哽咽。
没走两步,只听身后“哗”的一响,什么东西被直直抛过来,兜头落在他背上,砸得他颇有些发懵。幸而,倒并不坚硬,也不觉疼痛。
他扯过来看了一眼,略微有些发怔。
是他那身白狐皮的斗篷。
他回过头去,就见赫连姝背着手,脊背像一柄长剑那样笔挺,半分也不看他,只眉宇间盘桓着阴沉,像是有气无处可以宣泄。
他抿了抿唇,也无法紧跟着再谢她一句,只轻声道:“我会尽快。”
那头就冷笑一声,“你睡外面也行。”
他不敢再惹她,身子向斗篷里一缩,逃也似的就出去了。
帐子外面,夜色已沉。
到了黑鹤城里,相比从前在路上时,偶然还有些哨兵躲懒、三五饮酒一类的事,此刻的军营里,纪律显然森严了不少。大约是到了地方,往后也不必再路途奔波的缘故,士兵们的精气神也与途中不可同日而语。
他一路过去,只见营地静谧,人人安分睡在帐子里,也无人敢再做欺辱男子的勾当。远处的哨位上,守夜的兵站得笔挺。
他走在萧索的夜风里,才想起他并不知道崔宜被关在何处,四下里也没有相熟的人可以打听一句。
幸好,堆物资的帐篷也不算很多,他揣摩着尔朱云的为人,只拣那些厚实挡风的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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