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冉在她的目光里,不安地低了低头。
这件事,终归是他做得过了,当时只怕崔宜让那些兵打死,一急起来,什么也不顾了,什么瞎话都敢说。
如今想起来,即便是她真要他的命,他也没有什么可辩解的。
“谢谢你。”他低声道。
面前的人像是气息一滞,他没抬头看,也能感觉到她周身散出来的不痛快。
“谢本王什么?”
“谢你肯救我哥哥。”
赫连姝忽地就笑了,笑声轻蔑,像是从他口中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言语一般。
她动了动脖颈,昂着下巴从眼皮底下看他,“不用这样急着谢吧。”
“我……”
“我是免了他当场被打死,可没说往后就不处置他。”她挑着眉道,“这不是方才你自己说的吗,本王将人带了回来,还要好好地发落,罚给旁的人看,好警告他们别动这样的心思。”
崔冉盯着她,忍得双唇发白。
他如何听不明白,赫连姝对处罚崔宜,并没有什么兴趣,是严惩还是轻纵,都只在她一念之间。她如今在这里百般拿捏他,不过是恼怒他假传了号令,又摆不出曲意逢迎的模样乞求她,让她满意。
从头到尾,她想耍弄的都只是他而已。
“要我怎样做,你才肯饶我哥哥?”他垂着眼,轻声问。
即便在衣袖底下,手已经紧紧地握了拳,面上却仍是平静的,甚至可以称得上有几分乖顺,“我都可以。”
眼前人打量着他,像是颇感意外,唇角一挑。
“哟,刚说让你学聪明点,学得这么快?”
她话音轻佻,眼神里透着几分戏谑。
崔冉受不了她这副混不吝的模样,眉头微微一蹙,按着从前的习惯,本能地就要躲。一想到眼前是有求于人,却硬生生地又忍了下来。
他站在她跟前,神色僵硬,沉默不语,大斗篷上面露着一截雪白的颈子,一缕墨发垂在边上,愈发显得柔顺且脆弱。
像雪地里的鹿,让狼一口就能咬断了似的。
赫连姝瞧着他的样子,眼角慢慢地扬起一个弧度。
崔冉以为,不论是奚落还是警告,她总会开口说些什么,却不料,她转身掀开门帘,快步就进了帐子,连半个字都没有丢下。
他怔了怔,终于从里面读懂了这层意思——她不屑于要求他些什么,单看他自己能做到哪一步。
他牙关咬得发紧,仍是横下一条心,跟着走了进去。
帐子里候着鹦哥儿,应当是在他与从前的几个君侍说话时,便回来了的,这么些时候了,一直等着他们。
他们方才在帐子外头说话,他大约是都听见了,一张小脸透着机警,小心翼翼的,还要殷勤去倒热水,口中道:“殿下和公子可算是回来了,喝杯热茶暖暖身吧。”
崔冉向他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他出去。
他抬眼看看赫连姝,也不像有反对的意思,立刻福了福身,飞也似的出去了。瞧那模样,像是恨不能早些躲得远远的,只差有人允他一声,给他这个解脱。
崔冉听着门帘重新落回来的声响,不由在心里苦笑了一下。
鹦哥儿年纪虽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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