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望一眼,怒气冲冲道,“谈不了天,就别找本王来谈,省得一会儿气出个好歹来,还要来同本王计较。”
鹦哥儿在这两人之间拿目光转了几圈,也闹不明白所为何事,只能赔着小心,将赫连姝丢在屋里的黑狐斗篷拾起来,送进她手里,低眉顺眼道:“殿下您别忘了斗篷,外头凉着呢。”
又道:“方才府衙里的人递话,说郎中晚些还要来,正好,让她一并给咱们公子瞧瞧,看究竟是怎么了,汤药上要不要再作些改动。”
赫连姝接过斗篷抖了抖,低低地哼了一声,“你一个做杂活儿的小子,都比他懂事。”
说着,大步就往外走,还不忘丢下一句:“是该让郎中好好给他看看,别一句三喘的,本王看着都烦心。”
第20章 20 . 雁过孤城(三) 皇太女的玉佩。……
郎中是申时来的。
面黄肌瘦的一个人,裹在灰扑扑的旧棉衣里,若是不说,与黄土里谋生活的农人也瞧不出半分区别。
崔冉想起鹦哥儿那一句,“城里拢共就她一个郎中,治不好也没办法”,心底里不由微微发憷。
但还是依礼向对方问候了一声:“有劳娘子了。”
郎中不苟言笑,只在他床边杌子上坐下来,道:“病患,将手伸出来让我诊脉。”
崔冉默默地抬起手,自己卷了袖口,伸到床边。
从前在宫里时,给皇子诊脉,御医必得先跪后请,须道一声“得罪了”,隔着一方丝帕,细细探察他的脉象,且一旁有侍人全程紧紧盯着,半分规矩都不能错。
只是如今却不能有这些讲究了。
对方的手指直直落到他腕上时,他不自在地颤了一下。那手像是在冷风里冻了太久的枯木,几乎感受不到活人气儿。
不像赫连姝,哪怕她待他再粗暴,扯疼了他,至少她握着他的时候,肌肤相触之处是暖热的,好像她身体里永远有一团火,在北方的冬夜里燃烧不尽。
他为自己忽然有这番想头而心惊,同时感到不由自主的羞愧。
身旁的鹦哥儿却瞧不出他神色有异,仍是那副活泼多话的性子,对郎中道:“你给的药,咱们公子都喝了,但前头又有些不好,脸色发白,不停喘气,可吓坏人了。你再给瞧瞧,这药该不该要增减几分呢?”
郎中掀起眼皮看他,“这位小哥儿,诊脉最忌喧哗。你吵吵嚷嚷的,这病是你来瞧,还是我来瞧?”
鹦哥儿一抿嘴,不敢说话了。
她这才沉着眉眼,细探崔冉的脉象。半晌,松开手,慢条斯理地掸了掸棉衣。
“没有什么大碍。”她道,“你的底子不错,这一路虽是又累又病,折损了几分,但总算还能顶得住。我先头开的药是对症的,你如今能醒能动,就是好事。”
她顿了顿,又道:“至于这小哥儿方才讲的么,你是心火有些旺,我给你添两味药材,但也只是辅助,最要紧的还是放宽心,少动气。”
崔冉嘴上应着,心里却苦笑。那也得是赫连姝不出现在他跟前才行。
郎中说着,报了两个药名给鹦哥儿,顺口就指使他:“趁着天还没黑,你去把药抓来吧,正好晚上还能煎了喝。”
“好嘞,”鹦哥儿道,“那我顺道送你出去。”
不料这郎中却坐在床边,没有起身的意思,反倒低头去翻她的药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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