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泥土,试图洗去靳时雨身上的一身腥气,可却让他变得更加狼狈。
远处,人影憧憧,靳时雨努力辨认着黑伞下矗立的身影究竟是谁,直到自己被压着越发靠近,才看见那张熟悉的人脸。唐纪穿着一身黑,旁人替他撑着黑色雨伞,在雨夜中,他的表情显得越发诡异阴森。
靳时雨却站直了身体:“是你啊。”
“很失望?”唐纪冲他露出一个令人胆寒的笑。
靳时雨回视一笑,发丝被浸透,变成一缕一缕的,坦然道:“准确来说,是很庆幸。”
唐纪听见庆幸这两个字,脸色微变,又听见靳时雨淡淡补充道:“像沈京昭那样的人,如果我惹他不痛快,他大概真的会把我杀了一了百了。但是像你的话……你不敢杀我的。”
“所以我说,我很庆幸。”靳时雨强调着。
面前,唐纪的表情越发五彩斑斓,在车灯的照耀下,雨点坠落时仿佛还能看见空气中舞动着的尘埃,靳时雨看着他难看的表情,勾了勾唇角,一副了如指掌的模样,他压下眉头,低声开口:“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在半路截胡我,对吧。”
“你想靠着我,打一场翻身仗?你不想委曲求全在沈京昭手底下做缩着头的王八,想要站到他头上去,是不是?”
唐纪冷声冷气地慢道:“是又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但是野心这种东西会把人彻底吞噬殆尽的。”靳时雨轻笑,指了指唐纪的胸口,轻轻做了个抹杀的动作。
雨越下越大,靳时雨总觉得自己仿佛都快看不清眼前唐纪的神情了,唐纪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冷声命令:“把他嘴巴塞上,再打电话问,人怎么还不来。”
靳时雨眉毛一跳,嘴里被强行塞了条毛巾,将口腔撑得又僵又硬,他松动着脖颈,整个人被压着抵在车头堪堪靠着,身体伸展得很开。
他视线微微挪动,停留在面前这人腰间别着的手铐钥匙,和一把手枪上,眼珠转动,大脑飞速思量着。现在的问题在于,靳时雨敢不敢赌,敢不敢赌警局的人就在附近,敢不敢赌警局里那个内应没有走出风声。
而事实上,这个世界上,就没有靳时雨不敢赌的事。
电光火石之间,靳时雨腰部发力,腾着半个身子,恶狠狠地将面前这人踹到车身侧面,整个人一个利落的翻滚,顺从他腰间的钥匙和手枪。靳时雨疾驰奔向草丛,身后是躁动的声音,唐纪怒不可遏地怒道:“只要是活口就行!”
靳时雨顶掉口中塞着的毛巾,叼着手枪,手腕、手指翻转到极限的弧度,在摸黑的视线里,将钥匙塞进锁孔,他听见唐纪那句话,冷漠地掀了一下眼皮,暴雨中,手铐掉落的声音有些微不可闻,靳时雨甩臂,利落地冲着身后打出一枪。
鞋子浸在泥地里,靳时雨弓着身子快速奔驰着,面色冷峻,几声尖锐枪响仿佛就在身旁,他屏住呼吸,聚精会神地回头又是一枪。左轮手枪只有七发子弹,每一枪,都需要经过他深思熟虑过后才能开出,否则,今天至少要残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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