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着自己去适应这股光线。
谢臻的喉咙实在太哑了,以至于对方问出自己是不是鸦青的时候,回答的声音都听上去有些恐怖。
关着他的笼子被人撬开,禁锢的双手也得到了解放,他被人掺着走出去,谢臻走出房集装箱的那瞬间,才发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瓢泼大雨,堆积着的乌云汇聚在一起,连着雨、连着细碎的冰雹,在这个寒冷的冬夜,不要命了般地砸下来。
谢臻觉得身上发寒,却无暇顾及其他,推开紧紧扶着他的那两双手:“有没有找到靳时雨?”
带队的人看了看他,片刻后还是摇了摇头:“没有看见,但靳中将已经带人去找了。”
谢臻听见靳寒的名字,攥紧的拳头又松了松,原本紧绷着的面容故作轻松地松弛了下来,他强装镇定地下意识用手摸了摸脖颈,选择了沉默。
是啊,靳时雨的人生不是只有他谢臻的,单论“依靠”二字,靳时雨最大的依靠应该是靳寒,而不是他谢臻。思来想去,就连谢臻自己都想不明白这么多年了,他给了靳时雨什么呢?似乎什么都没有,哪怕是有过一些什么,也被他毫不留情地一一收回了。
小时候把靳时雨捡回家,美其名曰给了他一个家,可却不曾想自己的父亲是一个没有太大道德底线的恶魔。在靳时雨小的时候,对他做一些频繁的、痛苦的实验,而谢臻却从来没有发现过一次,一直到十八岁这么多年,甚至靳时雨连跟他开口讲都没有讲过。
谢臻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想着自己,想着自己的人生该如何如何如何,想着自己的未来该怎么样,却一直忽视了跟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小小的身影。
靳时雨从笨拙沉闷的孩童模样逐渐成长为规规矩矩穿着初中校服沉默不语的少年,细碎偏长的额发遮盖住他平静如水的眼睛,蓝白色球鞋碾过马路上一片又一片因枯萎而凋零的落叶,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靳时雨就那样,寂静地跟在他的身后。
后来再到高中,逐渐挺拔的靳时雨开始偏好穿一些更为宽松的衣服,常常出镜的是一件黑色套头卫衣,偶尔靳时雨会带着一台有些陈旧的旧相机出门去拍照片。拍下来的照片各式各样,可能会是闪烁的红绿灯,也可能会是被风卷席而起的落叶群。
谢臻对靳时雨的成长历程了解甚至称不上多,他与自己的家永远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却从来没有意识到靳时雨是因为这个家是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所以才愿意一直待在这样一个苦不堪言的地方。在谢臻的眼里,靳时雨仿佛是一瞬间就长大了的,只有短短的几个阶段,而靳时雨爱好什么、爱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谢臻统统都不知道。
因为靳时雨是那种即便是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只要是谢臻给的,都能够照单全收的人。
靳时雨宽容他做不好一个哥哥,于是祈求他做自己的爱人,可谢臻在成为一个合格的爱人上也缺少天分。
也怪不了最后那一年里他们闹得那么难看,回头一看,谢臻也觉得自己称为自私也不为过。
船上没有什么动静,谢臻被安排在一个角落,他一言不发地窝缩在这一个角落,眼睛却不断地扫过每个上船的人。这个岛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要找到靳时雨又需要花费多久的时间,过去的八个小时里,靳时雨又独自一人承受了什么呢?
谢臻清楚,自己的外表看上去冷静无比,可内心早就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毕竟在警方到达这里后,沈京昭便也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不见了。如果他离开了,那么是不是也意味着靳时雨也不在这个岛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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