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尾巴在晨雾里划过一条弧度,外头的匪乱虽叫人心不安,但今年有霍戍相送,却也叫人没来由的多了几分安心。
桃榆看着远去的背影,他搓了搓僵冷的手,轻叹了口气,立时也变成了白雾。
他眼巴巴儿的看着消失在视野之中的车队,亏得他今儿天没亮咬着牙从床上爬起来。
也是怪昨儿夜里睡得晚了,外头又是风声又是狗叫的,吵得他心里烦闷睡不着。
粮车队伍出村以后,道上又恢复了嘈杂热闹。
“今年粮食交的晚噢,瞧这天冷的,趁着今儿没下雨可得去拾些柴火回来,冬腊月里全然是断不得火。”
妇人揣着手,说谈着些闲话。
“诶,话说尤家那个咋样啦?”
“谁晓得,终日见不着人。倒是那泼妇还不信邪的天天去寻大夫来瞧,一个个都摇着头走。”
“咋不寻黄大夫去给他瞧瞧,兴许还有得治。”
“他们家丧尽天良,还有脸去求黄大夫啊。”
“再不济人家还是个举人老爷,日子照样好着咧。不说他们家也罢,大好的日子晦气。”
桃榆听着村民在议论尤家,没怎么支着耳朵听,左右是尤凌霄残废了的事情,新的也说不出什么花样来。
再者他也不想晓得他们家的事儿。
今儿实在冷得很,坳子里的白菜都糊上了一层薄霜,而下他倒是像被霜打的茄子一般。
他焉儿吧唧的准备往回走,想着还是回家再睡会儿算了。
“这朝赋税也缴了,今年的秋收算是彻底完工咯。眼瞅着临近年关,这当头不晓得能不能奔出几桩喜事儿来。”
“指不准儿该有,咱村里村外的不少适龄的,总能有几桩。”
“说起这个,前儿还在金龙寺的月老庙里撞见了元大姐。”
“跟他干儿子求姻缘噢?”
桃榆乍然听到这话,步子不由得慢了下来。
他缩在斗篷的帽子里,低着都跟在闲谈的乡亲后头。
“霍戍是不小了哈,戍边耽搁了这么些年,是早该成家了。也不怪元慧茹上心去庙里。”
“不过这霍戍话少,瞧着凶横,但办事儿却还挺靠谱。前些日子我娘家姐姐宰牲口请乔屠子,他带着霍戍一并去了,牲口还是他宰的,麻利不输乔屠子。”
“你姐姐家里姑娘哥儿的有四个,四哥儿不是正当年纪么,不妨说说看。这霍戍虽然看着没什么家业,可有了手艺,日子不会差。”
“我娘家姐姐也同我打听了几句,摸不准意思。”
“那是女方羞咧,都打听了准儿就是有那意思,总不能叫女方去说是不是。”
“也是这两日屋里忙,我空了上赵家去瞧瞧。”
“哥儿,你上哪儿去?”
桃榆听到他娘的声音,恍然回过神来,瞧见自己都走过自家路好远了。
“你要跟她们回家不成?”
桃榆脸微微一红,连忙折返跑了回去,一路上吊着个脑袋,一言不发。
黄蔓菁见着心不在焉的哥儿,径直就回了屋里,唤了两声也跟没听见似的。
她抱着柴火望着进屋去的人:“这孩子,冻傻了不成。”
——
车队驶向官道上,一路安静的能听见车轱辘和牲口的鼻息声。
自从闹了匪乱,道上的人就少了,这倒是不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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