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从情感上来说,宋知时又可以理解他。因为姚思雨本就是个脆弱敏感,心思柔软的人,让他如何同时承受失去爱人和亲人的双重痛苦呢?
当然,他同样也不会再内疚自责。除了刚开始的时候,他恼怒过自己轻易睡过去,没有好好看着对方。可再深入想想,一个一心寻死的人,哪怕他日夜防着,也总会给对方找到可乘之机的。
如今,尊重他,送他体面地离开,这或许是自己作为朋友唯一能为对方做的了。
第四天,祭拜姚思雨的时候,不知道顾淮从哪里弄到了几打纸钱,递给了宋知时。
运动期间,烧纸这种迷信行为都是不允许的。
宋知时从小接受西式教育,其实以前也是不迷信的,但此刻的他却发自内心地相信了。他想,也许姚思雨跟刘志毅真的在地下团聚了呢?今生他们不能白头偕老,也得不到世人的祝福,那就让他们来世一起投胎,重新成为爱人吧。
宋知时盯着一缕青烟袅袅升起,飘到高空渐渐散去。这缕青烟的消散也正如姚思雨跟刘志毅,带走了亲友对他们的思念。
得益于李逢春的大力宣传,现在全县上下,就连路边的狗都知道,陕甘煤矿文工团在刚刚过去的军区劳动节联合汇演中获得了金奖。
陕甘煤矿文工团一时成为炙手可热的存在。
听说文工团要成立少儿组,把孩子们从小培养成优秀的演员,十里八乡甚至市里都有家长带着孩子来参加选拔。
这人山人海的气势可比上次招演员多多了。
这少儿组到底办不办,或许之前的李逢春还会有所犹豫,那现在的他恨不得这样的选拔人才的活动多来几个。
因为学生年龄跨度过大,文工团不得不张贴出选人要求:
只招收5岁以上,16岁以下的孩子,学龄前儿童无文化课要求,8岁以上儿童有文化课要求。
性别不限,根据个人天赋选择团队,不得身兼数队。
前三个月为免费考察期,不合格者予以劝退。留下的学生半年的学费为五块钱(寒暑假除外),每周一至周六上三次课,时间为下午五点到晚上七点,每周日上课时间为上午八点至下午三点。
这要求不可谓不苛刻,可家长们却跟看不见似的,一窝蜂地来报名。
这一切都源于告示的最后一句话:毕业以后包分配工作!
这可比进厂做工人要求低多了,同时难度也大了,还要家长从小培养,风险性更高。
可为了能给孩子一个铁饭碗,几乎没有家长去考虑五块钱的学费和培养时间问题。有的家里孩子多的,父母不差钱的,恨不得把孩子全给塞进去了。
宋知时一回来,就被抓了壮丁。只是他心情不好,做事速度也慢很多。
逝去的人已经逝去,活着的人还得继续生活,他万万没想到才劝过姚思雨的话,现在竟然要用来安慰自己。
因为文工团属于矿上的附属单位,所以矿区也有不少家长带着孩子来报名,宋知时很快就看见了熟人。
“宋同志——”
听见熟悉的声音,宋知时填单子的手一顿,抬头一看,这不正是周婶子和他之前让改名字的三个闺女嘛。
周秀萍背上背着小儿子,一手牵着两个女儿,大女儿则乖巧的跟在身后。
“周婶子,你这是……”
“我给我们家几个孩子也报上,就是这老大年龄好像超了点。”
自从宋知时上次一通连恐带吓的,周秀萍对三个女儿的生活上心了不少。前阵子她男人在矿上受了伤,赔到了一大笔钱,所以给孩子学点东西倒也可以负担。
“超了点也没事,我记得她叫朱玲语吧,让她去后面李团长那试试能不能唱歌,如果能,我们也要招实习生的。”
实习生这词还是宋知时引入的。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