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打算回房间去了,不想面对沈栖。
“给你擦完我就走。”可沈栖很坚持,“你是因为我而受的伤,这事我得负全责。”
这下顾砚是真的想笑了。擦个身而已,就能被这人上升到这么了不得的高度。
负全责,他想这人可真有脸说啊,因为受个伤流个血就要负责了,那怎么就能这么轻易的将他的全部爱意弃之不顾呢。
那难道不比今晚这个伤口来得珍贵么?
他本来可以把之前那套再拿出来说一遍,比如“换做是谁哪怕是唐衍是谭晓磊或者任何谁我都会这么做”,比如“就是只小猫小狗也不可能放任它们被打死”,但这会儿他忽然觉得厌倦了,不想再说了。
他这伤确实因沈栖而起,他要想负责,那就负责吧。
而且他可以骗沈栖、可以骗任何人,却骗不了自己,看见那只碎酒瓶朝沈栖扎过去的那一瞬间,他简直头皮发麻,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倒流进了脑海里,让他头脑瞬间一片空白。
顾不得多想什么,身体已经先于大脑行动,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人护在了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个碎酒瓶。
碎玻璃扎进血肉的时候当然是很痛的,他却似劫后余生般偷偷卸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还好什么呢,还好碎酒瓶扎的是他,而不是沈栖的眼睛。
他很喜欢沈栖的眼睛,小鹿似的清澈,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也还是不舍得看它受伤。
多可悲、多荒唐。口口声声说不爱不在乎的是他,行动比谁都迅速的还是他。
不管他承不承认,事实就是这样,哪怕到了现在这种时候,他还是本能地把这个人放在比自己更重要的位置。
“知道了,那你擦吧。”他把刚套上去的T恤又脱下来,重新趴回沙发上,微侧过脸对沈栖说,“擦完就走。”
总是这样,顾砚现在不会再无条件的答应他的要求了,向他妥协之后总要加一个条件。
“喝完这杯水就走吧”“吃完你就走”“擦完就走”……但说来说去,无非就是一个要求,叫他走,叫他离自己远一点。
以前的顾砚总是恨不得离他近点、再近点,大狼狗似的粘人,现在却只会叫他走。
可沈栖怨不了任何人,是他自己作的。要怪就怪他蠢笨,醒悟得太晚,太看轻了自己的心,也太看低了这个人对自己的重要性。
刚和顾砚在一起、或者说在接受顾砚追求之前,他犹豫过很久,犹豫要不要坦白性向,也犹豫要不要答应对方。
他确定自己是爱上了顾砚的,这个人阳光、自信,就像一个太阳一样,照亮了他原本灰扑扑的生活,让他也跟着乐观起来,见识了很多美好的事物。
早几年的时候两人也确实特别幸福,尽管老爸老妈时常在电话里询问找没找对象的事情,但那时候到底还年轻,他还能糊弄过去。
后来就不行了,爸妈催得越来越急,逼得越来越紧,他无数次梦见自己和顾砚的事情被父母撞破,梦见他妈哭着喊着在他面前求死,问他:“你是不是想逼死我?你怎么这么不孝,你是不是想我死……”
沈栖的老家是个三县城市,周围很少会有“同性恋”,他上初中的时候小区门口卖净水器的女店主是他唯一听说过的“同性恋”。
那样的环境对一个“异类”来说太苛刻了,走进走出都能听见小区住户对那个女人的议论。说的话都很不好听。
还有上了年纪的大妈天天找物业投诉,不让女人在他们小区门口开店,说会带坏小区风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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