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他微微抬起了头,露在外面的几根脚趾不自在的蜷了蜷:“你回来了啊。”
声音很低,裹着四月夜晚的凉气。
但这句话对顾砚来说实在太熟悉了,在从前无数个下班回家的夜里,他一打开门就能看见正巧换上家居服从房间里出来的沈栖,对着他盈盈一笑,温和的说:“你回来啦……”
两人的公司就是前后楼,但沈栖下班比他早十分钟,所以常常是沈栖先他一步到家。
然后两人会在客厅里交换一个长长的吻,吻完顾砚心满意足的去做晚饭,沈栖在客厅里看电视,偶尔去厨房里偷吃一点东西。
这种情况下做晚饭需要的时间就会被无限拉长,因为虽然沈栖是真的去吃东西的,但顾砚也还饿着呢,他也想补充点美味再继续折腾晚饭。
然后沈栖就会从吃东西的变成了被吃的……嘴里被顾砚喂着炸小黄鱼小番茄黄瓜片,身体里也被顾砚喂着……
“为了一口吃的我真是得不偿失,下次饿死也不吃了。”
事后他往往会揉着酸痛的腰朝顾砚抱怨,但没过几天就会固态萌发,又偷溜进厨房拿吃的,然后被顾砚埭住,压在流理台上嗯嗯啊啊的吃东西。
到最后沈栖就会像现在这个样子,红着眼眶看着他,脸上半是委屈半是嗔怪,声音是哑的,混着模糊的哭腔。
回忆和现实无端的重合在一起,顾砚很重的清了清嗓子,开口时翻涌在胸腔里的情绪已经被压平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
大半夜的不睡觉,穿着睡衣拖鞋出现在他家门口,总不能是在梦游吧。
沈栖尝试着从地上爬起来,但或许是因为在地上坐的时间太久,腿僵麻了,试了几次都能成功。
而顾砚就那样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看着他一次次撑着门板站起来,又一次次屁股着地跌了回去。
两个人一个不打算求助,另一个没打算伸出援手,像是默契的在同谁较着劲。
紧接着顾砚瞥到了对方磨破了皮的脚背,两个脚都有,很红的一大块,破皮的地方因为反复摩擦变得有些血肉模糊,隐隐的往外渗着血珠。
刚才没留意,这会儿才发现大脚趾上还起了个很大的水泡,也是被拖鞋磨出来的。
他冷淡的表情有所松动,揉了揉眉心把沈栖从地上拉了起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话已经不是顾砚第一次问,却没有一次能得到满意的答案。原来他是真的不懂沈栖,从前那些他以为的了解不过是自欺欺人。
沈栖嗫嚅着唇,小声道:“我出来、出来扔垃圾,忘记带……钥匙了……”
闻言,顾砚陡然压紧了眉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似是在思忖这句话的可信度。
“那你怎么过来的?”
“走过来的……”说话间沈栖又勾了勾脚趾,略显的局促不安。
顾砚去过他现在住的那个公寓,距离这里大约十一二公里,走路过来的话怎么都得两个多小时,他踩得又是塑料拖鞋,难怪脚背都磨破了……
顾砚的视线又不自觉的落到了对方的脚背上,但那个地方现在已经被拖鞋鞋面给遮挡住了,只依稀看得见一两点血渍。
沈栖向来是个很能忍的人,顾砚又想起那一年他们去爬山的事情。
那是两人交往之后的第一次外出旅游,沈栖显得很兴奋,提前一周买了新球鞋和各种吃的喝的,还买了两顶同款不同色的情侣鸭舌帽。
山里风光秀丽,一步一行皆是景,他们拍了能有上百张照片,还不包括大灯泡唐衍给他们拍糊的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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