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修明为什么资助我,我为什么能顺利联系上黎修明,我写的那封信,还有黎修明约我过来……
全都明白了。
他们配合得真好!两人真是演了一出精彩的好戏!想必,方才的对话,黎修明始终保持着和杨烨的通话状态,杨烨全部都听见了。只有我还浑然不知,像个小丑一样蠢兮兮地被蒙在鼓里,供他们两人取乐。
曾经,我尊敬无比的那个人,居然伙同我最憎恶的父亲一起骗我。我居然还对黎修明说了那么多知心话,哈哈,他们一定觉得我演得挺逗乐。
我只想笑,于是我捧腹大笑,笑得哑了嗓子,笑得嘴角都要裂开,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我摸到我脸上的液体,然后我又开始哭。
黎修明的声音响起:“亲爱的,你儿子的精神状态好像不太稳定。”
隔着眼泪,我抬头,黎修明脸上近乎怜悯的眼神刺痛了我。不知为何,我隐隐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了一丝鄙夷。
我的手在抖,颤抖,它们不受控制地抓着我的脸,抠破皮肤,传递尖锐的痛意穿透我迟钝的感官,让我勉强有活着的感觉。
然后我像发了狂一样朝黎修明冲过去,我们之间挡着那张碍眼的桌子。我失去了“绕行”的意识,只想着将阻挡我们的障碍物统统消灭。我伸手去推它,手臂扫过桌面,“啪啪”几声,茶水混着碎瓷片倾泻一地,有的似乎划破了我的小腿。但我也没有痛觉。
而前方的黎修明波澜不惊地端坐在椅子上,哪怕我这样失态,他也微微笑着似的,像看猴戏一样地打量我。
我喘着粗气,只觉得眼前是一片红色。
黎修明又算是什么东西?他既然敢小瞧我,那我就非要让他见点血,让那张镇定自若的脸上出现惊慌失措的表情,让他再也不敢轻视我。
右前方有一块巴掌大的、顶端尖锐的碎瓷片,淌着光,像把瓷刀,诱着我抓起。
它被我在手里握紧,虎口被割破,我也顾不得,只闻到一股铁锈味道,令我如同野兽般兴奋起来。
“杨卓!杨卓你冷静点!”
突然之间,我的肢体被温热的东西束缚,是有人抱住了我——是杨烨,我最恶心的家伙,他简直被我吓坏了,眼睛瞪得那么大,还要扑上来控制住我的手腕。“你先冷静一下,杨卓!你冷静一下好吗?是我错了,对不起,是我错了!”像被我传染了,他也歇斯底里地哭,一边紧紧抱住了我。
啊,我的傻爸爸。
他怎么会做错了呢?我连夸奖他都来不及。
突然间,手上传来被火烧灼一般的刺痛,我的痛觉又回来了。
原来是杨烨拨开我的手,瓷片掉落在地。它扎进皮肉里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空气与伤口接触时,像灌入辣椒油,钝痛将我凌迟。
我满是鲜血的手往前伸,那抹红刺着我的眼,红色的手接近杨烨的脸,触碰他在灯下潋滟的眼睛,把他的眼泪擦掉了。
“……好丑。”我自言自语。杨烨哭起来的样子真的很丑,他能不能不要哭了?
杨烨只是呆愣地任我拭去他脸上的液体,一动不动。血也抹到他脸上了,然后从他湿漉漉的脸上滑下来,像一行血泪。
还挺好看。
等我的手垂下来,他突然再次将我抱得很紧。这应该是他今天第二次抱我了,简直前所未有。我几乎喘不过气,听见他在我耳边一遍遍说“对不起”。
我心想:杨烨有什么好哭的,怎么还要对我道歉呢?他明明就是胜利者。他赢了,我从前一直都瞧不起他,以为他是块馊掉的烂肉,结果他真有出息,钓上来一条大鱼。有了黎修明,他终于可以翻身做主人了,我再也不能低看杨烨,反而还要讨好他。为什么他反倒是更愧疚的那个呢?
但我没力气开口,我的脸贴着杨烨的肩膀,放松地靠在他身上。好累啊,原本持续着的头晕目眩感又回来了,不想动,不想思考,不想说话,我闭上眼睛,睡在杨烨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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