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把鸭绒铺子给她们做陪嫁了。
更让她寒心的是,那个所谓君子的官人,从来不管家里的事,任由婆母和小姑欺负她,实在被她逼问得没办法了,才义正言辞地说:“你是儿媳,本就不应该你的话,哪一句说错了?你做错了,就应该知错就改!还有,你家里没有教过你,要友悌弟妹吗?她们年纪尚小,不过是喜欢你的衣裳首饰,想要借来穿戴两天,你为何就那么小气,连碰都不肯让她们碰?”
呵呵,如果只是衣裳首饰,她也毫不在乎,但那两个手脚不干净的,竟然想要趁她外出寻药,把她的妆奁打开,搜刮她存下的地契铺面,那可你齐家下一代的东西,就任由你亲爱的妹妹偷走吗?做贼难道不该骂吗?就因为她们是你的妹妹,我是一个外姓人,我就得遵循比她们更严格的道德标准?
白芷本来性格温顺,没什么主见,可与王弗待久了,近朱者赤,也知道嫁妆对她的重要性,更何况那是她自己赚来的钱,与齐家人没有半分关系,她就是施舍给乞丐,也比让他们拿走了好。
一天天过去,白芷愈发心硬如铁,手中的手术刀也比往日拿得更稳当了,她甚至在床头摆了一匣子手术刀,只要那个姓齐的敢靠近她,就掏出刀子与他对峙,这样龌蹉的一家人,根本不值得她为他们生儿育女,做牛做马!
那两个不要脸的小姑子,也被她的明褒暗贬整得坏了名声,整个江陵,谁人不知齐家小娘子偷鸡摸狗,觊觎嫂子的陪嫁,甚至还亲自去偷过。现在她们都快二十岁了,还是嫁不出去,整日在家里惹是生非,连齐荣和他娘都快讨厌死她们俩了。
白芷关起门来不问家事,他们也就着急了,最近一直旁敲侧击,让她出来管管两个小姑,还说什么长嫂如母,让白芷联系一下旧友,看能不能把她们嫁到外地去。白芷接到映之的拜帖,本来那两个虚伪的人是不想让她出
来的,她用两个小姑的婚事做借口,两人就忙不迭答应了。
映之想起王弗的嘱托,见白芷似乎苍老了许多,便知她这几年过得不痛快,于是将她的手握着,用力搓了搓,好像小时候给冬郎取暖那样,白芷感受到她的理解,对她笑了笑,道:“前几年,我还抱有天真的期望,想着只是他们不够了解我,也不了解我喜欢的东西,现在我知道了,不论我是谁,不论我喜欢的是什么,他们都不会满意,本性如此,贪得无厌,我又何必去逢迎?我只愿这一生快快过去,下辈子做个山中砍樵的,河上打鱼的,过我自己想要的日子。”
“白芷姐姐不要说丧气话,今生还长着呢,你的日子必定是越过越好的。对了,阿姐托我给你带了一封信来。”她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给白芷。
“白芷姐姐见信如晤。许久不见,甚是想念,久在天涯海角,唯此时明月与你共有。”起手两句又温柔又矫情,是王弗的手书没错了。
“北地天寒,已经下了几场大雪了,不知你有没有收到我给你的霜糖?恐怕路途遥远,雪地难行,不过你既然看到了这封信,想必映之就在你身边。回想当年初见,你是豆蔻梢头,我是垂髫幼童,映之还没有你一半高,如今你我皆为人妇,世事沧桑,真像是大梦一场,就换了人间。”
“近来诸事繁杂……与你说过的济世医学院也开办起来了,许多喜爱医术的少年前来求学,一派欣欣向荣,只是可惜你不在我身边,没能看到这一幕。想当年无知无畏时,还同你说过,要让新的医术理论流传天下,要让更多人看到咱们女子也能做个好大夫,很遗憾,我还没能做到。白芷姐姐,我知道你心中一直牵挂着王家学堂的医学班,也知道你从未抛下自己的梦想,如果你愿意,可以来济世医学院,这里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而我,永远站在你身后,不论你如何抉择,只要你开心就好。”
白芷读罢,眼睛已有些湿润,王弗写得隐晦,可她完全能明白她的意思,从小一起长大,王弗一直是这样的脾气,她把男子和女子等重,把天子和乞儿等重,把做官的同卖糖人的等重。她说,人生一世,要活出自己的价值,要学会让自己快乐,首先要认识到,自己是一个独立的人,不必依附父母、兄弟、夫君、儿女,男子做得了的事,女子也一样做得,不过是各有所长。
当年她出嫁时,也想放下手术刀,洗手作羹汤,可婚后不过一月,她便无法忍受了,她不想无所事事,不想整日活在别人的格局中。后来,她重新捡起医书,写信给王弗,王弗问过她想不想做一个真正的大夫,她回答“想”,但她没办法不嫁人。现在王弗又告诉她,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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