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早点出来呀!”小石头对着王弗的肚子轻声细语,王弗摸了摸他的脑袋,心底柔情化作了一滩春水。
九月,苏轼的任命下来了,从八品的福昌主簿,比一般进士的官职稍高,说明他是很受重视的。苏辙授渑池县主簿,福昌与渑池都在河南府境内,河南府被称为“西京”,其军事、政治、经济地位可见一斑,尤其它的政治中心洛阳,更是著名古都,名人辈出。
但苏轼放心不下怀孕八月有余的王弗,打算不去就任,于是推辞了任命。朝廷任命也是很人性化的,像苏轼这样的,家里只有两兄弟,还同榜登科,同时接受任命,那父母就无人照顾尽孝,他们可以选择放弃任命,留在父母身边。上官不仅不会责怪,反而会认为他为人至孝,更加赏识。苏轼留在东京,苏辙就老老实实上任去了,好在渑池离开封并不算太远,逢年过节,他还是可以回来与家人团聚的。
苏辙提前到了渑池,史容华带着阿棠,一路上慢慢走,她每到一处都会写信回来,信中画了各地风物人情,栩栩如生,看她的意思,是觉得四处游玩比家里好玩多了,乐不思蜀了。
“你拿我做了辞官的由头,日日在家闲着,不怕爹爹责怪?”
“我照顾你鞍前马后,三餐衣食,怎么能说我‘闲着’?更何况,学海无涯,我也没耽误正事,前几日我去欧阳公府上请教问题,遇上了章赞不绝口,还问我接下来的打算,要不是我用‘尽孝’一说推辞了,说不定你现在就要给我收拾行李,送我上任了!”
“苏轼!”孕妇脾气大,王弗这两天最听不得别人让他们分开的话,苏轼这人呢,年纪越大,越喜欢跟人开玩笑,但王弗孕中敏感,不喜欢这样的笑话。
“好了,娘子我错了!你安心养胎,我不会离开的,来,我给你读读子由的信,你看,他又在发牢骚了,哈哈哈……”
苏辙发牢骚,无非就是史容华的车队走得太慢,他两三天就到了渑池,史容华在路上足足走了十多天,他想念妻子和女儿,却不好意思催促,只能写信给苏轼抱怨。
苏轼在家也确实没有完全闲着,他打算考制科,正在备考,而制科考试可以说是大宋含金量最高的考试之一,难度极大。不同于三年一次的科举考试,制科考试不定期举行,而且考试程序比科举还要复杂。制科考试的最高成绩是第三等,第一等和第二等都是虚设,从来没人得过。自唐以降,甚至无人得过第三等。
目前他也只是听说朝廷有开制科的想法,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考。王弗却知道,他是在嘉佑六年,为母亲守完孝之后参加的制科考试,而且他是大宋三百多年历史中、二十二次制科考试里、通过考试的四十一人中,获得第三等的唯一一个,被称为“百年第一”。苏轼考取的科目是“直言极谏科”,这一辉煌的成就,后来成了他一生的注脚。
只不过,他现在还是一个幸福的“傻子”,并不知道历史在他身边拐了一个弯。
天气越来越冷,开封比起气候温润的蜀地,冬天还是要难熬一些,更不用说孕妇常常会手脚冰凉,十分惧寒。进入十一月,也到了王弗的预产期,全家人都翘首以待,期盼着孩子的降生。
“这才十一月初,怎么就下雪了?八娘,咱们去秦婆婆家再叮嘱两句,免得到时候十娘发动了,秦婆婆却不在家。”秦婆婆是这附近最出名的接生婆,程氏早早就联系好了,预备王弗一有动静,就把秦婆婆请到家里来。
“阿娘,您就别忙了!我早就派七喜去提醒
过了,这孩子乖巧,肯定不舍得折腾我的。”王弗身上裹了一件极厚的羽绒服,坐在小火炉旁烤着橘子。
“唉,也就是你心大,我这两天都睡不着了,更别说阿娘了。”苏八娘打着呵欠,手里绣着一只小儿穿的虎头鞋,上头的虎须根根分明,老虎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却是憨态可掬。这鞋子只有成年人的一根大拇指那么长,放在手上小小的,之前王弗看见阿棠有,特别喜欢,但她不会做,八娘就自告奋勇,要包揽小侄子的衣物,做了好几套出来。
“对了,二弟呢?他不是寸步也不肯离开,一直守着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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