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欲昏厥,颤声问道:“和仲,你这话什么意思?!”
“儿子想求娶王家十娘为妻,请父亲母亲答应。”
“绝对不行!”“我不同意!”两道声音响起,都是断然的拒绝。
苏轼哀求:“十娘哪里不好?为何父亲母亲不愿我娶她为妻?她贤良淑慧,自幼与我交好,阿娘看着她长大,也是多次称赞过的,她会是一个好儿媳妇的!”
“儿啊,旁人家的女儿怎么能跟自己的儿媳妇相比,她性格要强,不安于室,又是商贾出身,纵然相貌品行上佳,却不是做儿媳妇的人,我要她掌管中馈,督促你学习上进,要她照顾你起食饮居,却唯独不需要她抛头露面,去做什么女学会、医药学堂,为娘是不会同意她进门的,更何况……更何况她如今病重将死,你如何能娶她?”
实际上蜀人并不那么注重女子贞静贤惠这一点,因为蜀地蛮汉杂居,许多地方还保留着女子当家的习俗,再加
上蜀锦出名,蜀地女子因此能够靠一己之力养家糊口,就是程氏自己,嫁到相对较穷的苏家来,也在外面做了些小生意,主要是贩卖锦缎丝绸和收些租子,使得苏轼父子三人能够毫无挂念地读书。程氏不愿苏轼娶王浮,一个是因为王浮病重将死,另一个大概就是王浮的性格太大胆,与苏轼这个脾气急躁的人在一起,想必只会招致祸事。
程氏苦口婆心地劝告着苏轼,然而苏轼丝毫不为她所动,反而问道:“阿娘也是女儿家,如何不知道当今世道,妇道人家的艰难?就连生下女婴,有些狠心的父母都会把她们溺死!她创建女学会,就是为了让女子有一技之长,有个活命的门路,同为女子,母亲为何理解不了她?”
他顿了顿,接着说:“正是因为她病重垂危,我才更要娶她,若她死了,也是我苏家的人,死后魂魄有所依靠,不至于成了孤魂野鬼;若上天垂怜,她能度过这一劫,我就照顾她一生一世。阿娘,我心里有她,从十岁起,我便惦着她,好不容易才等到她长大,若我不能娶她为妻,将如同行尸走肉,苦不堪言。今生今世,我苏轼只要她一人为妻,求父亲成全!”苏轼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三个头,额头已经有了血色。
苏洵知道这个儿子的犟脾气,但王十娘已经病重,怎么可能娶她为儿媳妇?若她死了,再为苏轼续娶就只能从更低的门第中找,比商贾出身的王家门第更低,那还有什么用?他一向对这个天生聪敏的儿子寄予厚望,婚姻大事更是马虎不得,不说有所助益,至少不能拖了后腿吧?
苏轼见苏洵犹豫不决,便知道他还是不答应,他一咬牙,狠下心来,从地上爬起来,回房找到了自己所有的私房钱带上,又跑了出去。
王家人正心烦十娘的病,却隐约听见街上传来了热闹的锣鼓唢呐声,以为今天有人嫁娶,更为伤心,十娘才只有十六岁,过两年她也能嫁人了,但他们似乎等不到那时候了。
谁知那声音由远及近,竟好似停在了他们家门口,李书文听了吩咐出去看,却见门口站着一个红衣郎君,朝他微微一笑,行了一礼道:“苏家和仲前来迎娶王家十娘,劳烦通报。”
李书文吓了一跳,这苏家郎君怕不是疯了罢?那日娘子密会苏家郎君,回来就生了重病,肯定与他脱不了干系,他如今这副做派,又是什么意思?李书文黑了脸,把门重重关上,赶忙回去禀告王方。
王方听了李书文的话,这才知道了王弗病倒前还见过苏轼,又想到前几天苏轼向他打探十娘是否婚配,这才明白苏轼是对他家十娘动了心思,诱惑不成,把十娘吓得生了重病,他竟然又想趁火打劫!
王方本来认为苏轼是年轻一代中的翘楚,平时对他也频频称赞,既喜爱他的文章,又喜爱他的品行,如今看来,倒像是引狼入室,害了他家十娘。王方怒火中烧,拿起旁边使女的拂尘就快步走了出去。
王家大门訇然中开,门口已经聚了一堆看热闹的街坊邻居,苏轼穿着婚服,身材颀长高大,面白俊朗,高眉深目,任谁见了都要夸他一句“好样貌”。如果他不是这个节骨眼上过来提亲,王方兴许还很高兴,但他选了王弗病重的时候,又直接穿了婚服,只带了乐班子和一顶花轿,如此简陋,如此不合礼法规矩,让王方觉得他傲慢轻佻,更加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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