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酒,果然黄酒颜色变浅,味道却更加香醇,度数也变高了。苏轼的祖父很喜欢这一小坛酒,只有亲近之人才能分得小小一杯。
王浮把信和酒交给音娘,嘱咐她让董阿大把这两样东西和赵氏准备的东西一起打包好,尽快送到眉山去。
此时眉山苏家一片愁云惨淡,因为老人是患病离世,中间经历了许多苦难。苏轼的大伯苏澹十年前就去世了,二伯苏涣在外做官,如今消息还没送到他所在的地方,等他知晓,必然得辞官回乡,为父亲守孝。苏涣有三子四女,妻子杨氏,三子分别叫子正、子明和子安,四个女儿,前头三个都嫁出去了,剩下一个最小的双宓,王浮曾见过的,她因为年幼体弱,无法随父亲赴任,所以留在了眉山,外家怜惜她,常年累月地接了她到自家去住。
苏洵强打精神,送走前来吊唁的客人,一回到家便直奔灵堂,“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磕几个响头,程氏抹着眼泪,忍住伤痛,躬身拉他,却发现他全身僵直,显然是悲伤过度,难以自拔。
苏轼带着苏辙,两人都穿着粗麻布做的齐衰丧服,苏轼与祖父的关系极为亲近,此时自然也是泣不成声。他之所以没给王浮写信,也是为了服侍祖父,心中哀痛,不知如何提笔。
等苏洵平复心情,程氏万分自责地向他请罪“官人,都是我的过错,当年就不该答应让阿翁一个人住在乡下的老宅子,没有亲自服侍他们,忙于家中琐事,一时疏忽,竟忘了派人时常去老宅看顾二老……”
其实程氏真的冤枉,当时苏洵的父母为了不打扰他们这对新婚夫妻,主动提出要住在乡下老宅,不管她怎么劝说,都不肯到纱縠巷来住,还遣退了她送过去的使女,执意独居。铺子上事多,苏双宁又病了,她自己都忙不过来,一时忘记派人去乡下探望公公,再加上苏轼祖父的病恶化得极快,等她知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对,早知道科举无望,何必执迷不悟?二哥在外做官,只有我能承欢于父母膝下,我却一去经年,杳无音信,既没有尽到做儿子的责任,也辛苦娘子操劳家事,养育儿女。从今往后,我便断了仕途心思,专心教育和仲、同叔……”又正色威严地向苏轼和苏辙斥问“书都读了多少了?近来有无新作?背给我听听。”
程氏心疼两个儿子,他们俩今天也是跪了一整天,粒米未进,于是劝
苏洵“官人,天色已晚,你今日悲伤过度,滴水未进,还是先摆饭吧!明日再问他们俩的学问也不迟。”
“‘业精于勤荒于嬉’,读书做学问,最忌怠惰,有娘子看着他们,我是放心的,只是怕他们的心思不在学习上,空做了无用功,看着是日日不曾松懈,其实半点长进也无。”
“爹爹,我和弟弟都有好好读书,您书房的书我们已经都读完了,同叔的字很有长进,您尽管考校,只是您还是多注意自己的身体,长途跋涉,又哀恸伤身,实在不好。”
“算了,还是先用膳,六娘的身子还没好全,明日再考校你们俩。”苏洵让程氏摆饭,等饭菜上桌,吃了没两口,突然问道“家里的厨子换了么?”
程氏回道“没有。怎么,今日的饭菜不合官人的口味?这是和乐楼送来的素宴,我娘家二哥特意安排的。”
“没有,味道不错,替我多谢希平兄,他有心了。”然而苏洵并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父亲猝然离世,他也没什么胃口,强忍着吃了两口,便放下筷子不吃了,看着程氏和几个孩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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