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她的表情太严肃,赵氏下意识回答道:“还有五十亩中等良田,长乐坊那边有一间绸缎铺子,一间竹器铺子,这些都是留给你们姐妹俩的,到时候公中也会出一部分,加上阿娘给你们攒的首饰,陪送一些书籍,也还算体面。”
“您经营了这么多年,嫁妆出息就这么多吗?您有没有想过,就算您掌家理事的手段再高明,田庄就是田庄,每年的出产也就那么点,天灾人祸多,税赋又重,能到手的十不存一。时下人们都喜欢置办田产,认为田地出息稳定,只有手里有田地,就不至于无路可走,但您可曾看到,灾年荒年还有战乱的时候,田地有什么用,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也不能像银两那样随时可以变现应急,多少农民就是饿死在了自己的田地上!阿娘,朝廷风向早就变了,对比前朝,商人子弟亦可读书做官,这难道不就是鼓励百姓从商吗?范公《四民诗》中都说过‘吾商则何罪,君子耻为邻’,从商有何不可呢?”
“可阿娘是内宅女人,若是从商,需得时时在外行走,你祖父祖母怎么可能允许?我最多看看账本,可是无人打理,如何做得了生意?
再说了,从商哪有你说得那么简单。”
“阿娘,我再问您一句——您田庄上的出息除了用来购买田地,剩下的是不是都用在了爹爹和我们身上?”
“那是自然,公中虽有月例,但你爹爹长年读书,没有进项,反而花销颇大,只有用我的嫁妆银子填补一二。”
“那不就是了,您任劳任怨辛苦多年,也不过换得家人温饱,衣食无忧,一旦有些什么变故,就手足无措,今天是外祖父的事,那明天呢?要是明天我们王家出事了,您还能指望公中那点微不足道的钱吗?不说远的,就说大哥,他文不成武不就,总得让他做点什么,不然将来整日闲在家中,好好的人也给养废了。”
赵氏听她这么一说,眼神一下子黯淡无光,王浮只不过是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八郎是个什么脾性,她这个做娘的还能不清楚吗?只怕他将来游手好闲,不仅不能支撑家门,还要依靠父母兄弟生活,首先在婚娶上就是一大难事。
王浮不再火上浇油,她知道赵氏已经动摇了,她想要从商,唯一的阻碍就是赵氏,王方开明,又疼爱子女,反而不会阻止她,只有赵氏,性格有些执拗,再加上她出身读书人家,嫁的也是读书人,天然对商贾事有些厌恶。
王浮拿王瑾做筏子,也不是危言耸听,时下读书人家的儿子,一般都是子承父业,读得好的另说,没有读书天赋还厌学的,有的狗仗人势鱼肉乡里,有的做个地主老财碌碌终生,社会不是没有给这些人出路,只不过观念使然,他们终究跳不出“商贾卑贱”观念的桎梏。
王浮知道在这里做生意不容易,有宋一代,虽然在化上取得了辉煌成就,但对外却是一种冗官冗兵、积贫积弱的形象。有人说宋人很富有,但那其实是朝廷,依照王浮在市井中调查所知,商人的赋税很重,如果王浮是个地地道道的古人,她不敢撺掇赵氏从商。她有很多古人不知道的知识,这就是她的,阿娘该做些什么好呢?”赵氏沉默许久,终于开口,话说出来她自己都被吓到了,十娘才只有七岁,她所表现出来的心智却完全不像个孩子。她想,十娘若生为男儿身,必定是状元之才。
“阿娘,我有办法去除猪肉的腥气。时下百姓喜爱肉食,但杀牛犯法,羊肉难得,鸡鸭鱼肉又往往食之无味,如果能把猪肉上的腥气去掉,教百姓一些烹饪的法子,想必城里的富户也会喜欢上猪肉。乡下人家杀猪过年,往往把猪肉制成风干肉或者腊肉,以便储藏,这就使猪肉失去了鲜美的味道,因此稍有余钱的人家都不会选择猪肉,这就是猪肉不登大雅之堂的原因。”
“你是如何知道的?”
王浮咧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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