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暖和之后,方才能下种子。今年春上下了几场冻雨,倒春寒得厉害,前些天方暖和了些,陆陆续续开始了耕种。”
听上去无懈可击,其实就是一些冠冕堂皇的废话。
程子安只听出了一件事,春耕之事,郜县令压根没管。
平时他管不管,程子安不清楚。要致仕的富县第一胖郜县令肯定不会管。
程子安没多问,账本这些,能拿到台面上,交给他的也没甚可看之处,程子安爽快接收。
郜县令松了口气,笑道:“老夫这下就能离开,归燕州府去养老了。”
钱粮吏等人纷纷起身告辞:“程县令舟车劳顿,先好生歇息。”
程子安起身相送,道:“苏钱粮,明日你早些到衙门,我们一同出去乡里走走,看看春耕如何了。”
与其他地方的小吏一样,苏氏在富县算是大族,县衙的钱粮吏,案牍,刑名,书办,刀笔吏等胥吏,皆出自苏氏与其姻亲之家。
苏钱粮忙应下,道:“不知程县令想要去哪个村?”
程子安道:“随便哪个村皆可,都要走一圈,无所谓先后。”
苏钱粮迟疑起来,道:“程县令恐有所不知,富县随贫瘠,却地广人稀,要将全县走一遍,路上不停歇,起码得要个十天半个月。”
程子安叹了口气,道:“没法子,诸位都知道我是被贬谪来到了这里,总要做出一翻政绩来,好让圣上消气,召我回京。”
几人面面相觑,对于新到的县令,他们当然打听过。
大周最年轻俊美的状元郎,曾升任水部侍郎,进政事堂查常平仓案。
细节与究竟,他们无从得知。云州府同样被查过,知府被罢了官。
见到程子安之后,他们虽是当地盘桓了多年的地头蛇,还是恭敬且小心,不敢有半点张狂之处。
眼前年轻俊朗的程县令,大有前途,随时可能回到中枢。
听到程子安这般说,苏钱粮身子俯得更低,恭敬应诺。
待他们离开之后,程箴翻着账本,哀叹连连:“富县已经积欠了好些年的赋税,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还清。”
程子安四下张望,笑道:“阿爹,债多不愁,怕甚。谁说我要还了,还不起!”
程箴斜乜着他,道:“那里先前还在吹嘘,说是要做出一翻政绩,好早些回到中枢。”
程子安哈哈笑,道:“我那是在吹嘘,给自己脸上贴金呢。我越前途无量,他们就越老实,早些将我这个年轻俊秀之才送走。”
程箴愣了下,摇头道:“花样真是多。”
程子安拉长声音,无奈道:“没办法,这一路过来,阿爹都看到了。富县不仅仅是穷,而是没有生机。百姓麻木,连草木都好像蔫答答的。大好的春天啊,熬过了寒冬,春天该活过来了!”
程箴神色戚戚,道:“一代又一代,被压得抬不起头,直不起腰身,没法子。”
程子安笑了下,道:“只有县衙里的胥吏是活人,还有郜县令,走出去那是鹤立鸡群,亮眼得很。”
程箴直叹息,一时没有说话。
程子安起身,道:“阿爹走吧,先回后衙去看看,我饿了,问问张叔富县有甚......算了,张叔以前能吃饱就阿弥陀佛。”
回到后衙,秦婶云朵他们忙碌个不停,已经收拾干净了屋子,灶房里开始在做晚饭。
富县的冬日寒冷,屋子里都是炕取暖。进屋之后,炕烧得热乎乎,就是有些干燥。
程子安对莫柱子道:“打一盆水在角落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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