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安惆怅地道:“郑相啊!”
当时在贡院考春闱的事情,程子安这时历历在目,他将事情大致说了一下,道:“幸亏是我,稳得住。要是换作其他心性不稳的,肯定就名落孙山了。虽说科举并不公平,对于贫寒学子来说,到底是他们唯一的出路。郑相可能只不在意,他是相爷,无需在意,随手就毁了一个人的前程。他真的是,唉,郑相站得太高了。刑不上大夫,成了他的保命符。”
王相愣了下,道:“原来还有这场事情,我竟敢不知晓。”
程子安道:“小时而已,我本来以为已经忘了,这时突然记了起来。王相你看啊,谁知道路上,何处埋着个大坑。我差点就被埋了进去,凭着我高超的本事,躲了过去。算起来,我已经躲过了好几次,以后定能逢凶化吉,一片坦途。”
王相禁不住呵呵道:“富县可不富,穷得很!”
程子安顿时愁眉苦脸,怏怏道:“可不是,富县穷得叮当响。”
老张就来自云州府的富县,他如何能不清楚。
王相看得哈哈大笑,“你躲在这里不见人,仇人不见也就罢了,友人也不见了?何相找了我好几次,说要来探望你。我听说,他悄咪咪地找了媒婆,想要替府里嫡幼女相看亲事。我一琢磨,何相的嫡幼女,他最为宠爱,如今升了官,求娶的人,只怕要踏平何府的门槛。何相还需得亲自替女求嫁?这个人,定是了不得的少年英才。”
程子安只当不知,他眼下对亲事,没任何的兴趣,道:“都不见了,恩怨情仇一笔勾销,就当京城我从未来过。若有一天能再回来,再叙前缘就是。”
王相起身,道:“我就不送你了,此去一路平安。”
程子安跟着起身,朝着王相施礼道谢:“这些时日,叨扰了王相,看在曾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大半年的份上,以后若是有参奏我的折子,还请王相帮着我一些,将他们通通臭骂一顿!”
王相笑个不停,抬手点着他,道:“你真是我见过的,最最稀奇之人。算了,我不与你瞎说八道,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天旬休,一把老骨头,我得去好生歇一歇。”
程子安朝他拱手,王相袖着手,头也不回而去。
老张收拾好之后,程子安上了骡车,离开了王相府。
骡车驶出京城,太阳照在头顶,程子安裹着大氅,与老张一起坐在外面,晒着太阳看着沿途的枯树枯草。
老张兴奋地道:“真好,能回家了!”
说完,老张又觉着不对,忙屏住了笑脸,偷瞄着程子安,忐忑不安地道:“少爷,小的不会说话,你莫要怪罪。”
程子安笑了声,“不怪罪。我也高兴。”
终于能回乡探亲,虽然从侍郎被贬为了县令,到底是中了状元,做了官之人!
他的同学们,比如方寅,还在府学苦哈哈读书,等着来年的春闱呢!
不知方寅这次会不会下场,要是下场的话,若提早进京,这时他应该在前往京城的路上了吧?
遇不遇得到,都随缘了。
王相总不肯相信,程子安对于被贬谪一事,真正毫不在乎。
程子安并非全因着,逃出生天而感到幸运。
对工匠的安排,水部几个郎中的处置,程子安已托付给了吴尚书与章郎中,一切顺利,他可以无牵无挂地走了。
到了富县任县令,他就是当地的土皇帝,最大的官员!
在治下,天高皇帝远,他就成了随心所欲,能做事实的父母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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