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了京城,就在贡院附近,离程侍郎的家只隔着一条巷子。”
程子安咦了声,道:“彭虞这小子,这般大的动静,他都没跟我说。”
金正卿赔笑道:“彭虞怕见彭京兆,百姓发现了尸首,禀报到衙门,他也不一定能得知。我想问问,程侍郎既然在益州府见过他,他又死在了程侍郎府的附近,程侍郎平时可有遇到过他?”
程子安摇头,道:“我没见过他。不过,你们这么快就知道死者是武三了?武三在京城很有名气吗?”
金正卿道:“非也,武三是益州府人,因经常押送漕粮到京城,在京城置办了间宅子,里面养着一个外室。那妇人久等他不归,心里放心不下,便托人寻找。武三右手臂上有块行船时留下的伤疤,很是好认。差役前去查看尸首,问了几句,恰好有人得知妇人在寻人,便对差役说了。差役前去找到妇,妇人确认了尸首乃是武三。”
程子安笑道:“真是巧啊!不过,武三在京城置办的宅子在何处,是何种死法?仵作可有验尸,武三是何时死亡?漕运船翻了之后,武三作为漕运船的管事,他应当这时不能行船到京城。为何到了京城?何时来的京城?武三死在贡院附近,今年不是春闱之年,贡院附近住着的都是些老面孔,武三来到附近,可有人见过他?”
两人被程子安一连串的问题,问得一愣一愣。
段尚书道:“武三置办的宅子,在京城西南处的集贤巷,离贡院约莫有小半个时辰的路程。妇人称武三前日傍晚时分,放到京城的家中。仵作验了尸,武三后脑勺处,有明显的伤口,其余的皆完好。眼下天气炎热,武三的尸首已经腐烂,大致能猜出,应在昨晚死亡。武三当是被人在暗处,击中后脑勺而死。因是夜间,贡院附近的百姓也未曾见过他。”
究竟是在别处死亡,送到了贡院附近,还是就在贡院附近动手,以现在的刑侦水平,很难查出来。
两个知府在牢里,是在大前天晚上上吊而亡,两人一前一后,都在武三进京城之前。
程子安没再纠结这些,而是直接了当问道:“两位前来问我,究竟是把我当做贡院附近的百姓,询问走访,还是因为怀疑我杀了武三?”
两人忙否认,金正卿道:“程侍郎,我们只是实在没了法子。牢里连续有两人上吊,圣上大怒,责令我们要尽快查清此案。”
程子安道:“上吊是奇怪,毕竟官员只要是造反诛九族的大罪,可以拿品级抵罪。就算是圣上震怒,两个知府罪大恶极,也顶多判个抄家罢官。他们为何这般想不开,一定要死呢?”
他们两人死了,查到他们头上的案子就此为止。人死为大,因为没有最终判定,此事不了了之,他们的家人儿孙们,照样可以享福,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
一旦案情确定,要是判了下来,他们的家人儿孙要跟着流放,三代不能考科举,入朝为官。
判流放是顶格,超出大周律的判定,得是圣上下旨,无视大周律的判罚。
究竟是何事,能惹得圣上如此震怒呢?
程子安认为,段尚书与金正卿两人,他们本身从事刑狱的差使多年,岂能不懂得里面的弯弯绕绕。
查案方面,两人肯定远比程子安专业。他们肯定已经将武三之死查了个七七八八。
至于为何来找他,两个老狐狸含糊其辞,里面肯定有文章。
果然,绕了几句,段尚书道:“那妇人一口咬定,武三是被人杀害了,他在京城时日少,与人无冤无仇。能与他稍微有些结怨,人在京城者,就是程侍郎了。恰好他又死在了程侍郎府中附近,这件事,你看,就跟那黄泥掉进□□里,难以洗净了。我同程侍郎说这些,并非是我这般以为,京城的聪明人多得很,总有人会提出来,程侍郎以为,我说得可有道理?”
程子安抬眉,斩钉截铁道:“我以为,段尚书说得毫无道理。那妇人算是什么苦主,要说苦主,也是武三的家人才是苦主。要告我杀人,也要武三的家人进京递状子告我。还有啊,武三不过一个行船的管事,他能在京城买宅邸,真是了不起,我都还是赁宅子住着呢。那妇人一个外室,敢告官身,还是大名鼎鼎,最俊美的状元郎,水部侍郎,这背后没人撑腰,我倒要敬她,她才配进入御史台做御使,这份风骨,谁能比得上?对了,要是有人告我杀人,两位再来找我吧,我一定亲自应诉。”
金正卿干笑几声,道:“是是是,程侍郎说得极是。程侍郎,恕我多言一句,这件案子事关重大,朝廷最近闹得厉害,程侍郎还是要注意一些。”
程子安拱手,道:“多谢两位。”
两人不再多言,起身告辞离去。
程子安坐在值房里,手上把玩着笔杆,不由得笑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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