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一人电话不通, 一人又是电话亭留言, 存了心不给人劝阻的机会。
虽然日常里表现得随性又自由, 但甚尔骨子里是个固执的人,下定决心便不会轻易更改, 否则成年时也做不出一夜间杀穿禅院的决定。
现在想想他突然更改生活圈的决定比起和过去告别, 更像是脱离朋友们关心的一种割裂。
怎么办?找新罗或者赛尔提么?还有能帮得上忙的人么?
现在离开高专, 暂时没有被监视的风险。
我紧缩在座位上,用发抖的手指按下了记忆里为数不多的号码, 竭尽可能发挥用处,但得到的结果却不太乐观。
接电话的是密医岸谷新罗以及情报贩子折原临也。和传说中的妖精同居多年, 新罗能快速接受死而复生的童话, 却忍受不了甚尔的出走:
“他完全没跟我提过这件事!一声不吭丢下一个六岁大的孩子?他知道自己有多少仇家么?”
“别紧张, 我先给仙台的座机打个电话, 确定下惠的情况,赛尔提已经出门了!”
那边除了新罗的惊呼还有骏马嘶鸣的声响,显然乱成一团。
相比而言临也表现得镇定许多。
从梦中惊醒的男人悠哉地打了个哈切,还有心情嗤笑评价:“像是他能做出的事。”
“我可以帮你留意他的行踪,但来不来得及就不保证了。”
能做的已经全做了。我瘫坐在椅子上,好像一下被抽空了力气,直到乘务员提醒“小姐已经到站了”,才浑浑噩噩地走下站台。
还不能放弃。
就算现在心情有些自暴自弃,但甚尔工作时一向谨慎,应该会等到五条悟完全松懈才动手。
所以只要提前一步赶到筵山麓就好,还来得及。
车站走廊行人稀少,有人疲惫地依靠在排椅上,出神地望着车次显示屏,有人行色匆匆,在望见出站口等候的亲人后,倏地绽出笑颜。也有情侣站在便利店门前,两人亲昵地相贴,同看一份地图,规划不久的未来——我好想也有过那种经历。
身着卫衣的青年牵着我走过小小的便利店,扭头问我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一点热的关东煮。
行驶的深夜巴士上,窗外景色不断变化,半睡半醒的间隙,青年的怀抱却不曾改变。他安静地垂下眼眸,抚摸我的头发说:“没事的、继续睡吧。”
【我们会回家的。】
……
空荡的候车大厅周围无比寂静,一点争吵都格外引人注目。
“小朋友,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车站做什么?你家大人呢?”检票口处,工作人员以含笑的声音如是询问。
紧接着稚嫩的童音响起,冷淡地做出回复:“这是我的的车票,有这个还不够么?”
那对话仿佛是坠入湖泊的水滴,“滴答”一声,我所有所感停下了脚步。
男人将双手撑在膝盖上,弯下身子同小小的男孩平视。
“不够哦,这和妈妈的跑腿工作不一样,远途旅行必须有大人陪同才行。”
现在还是春天,夜晚仍有些凉意,五六岁大的孩子穿着深蓝色的长袖卫衣,背着书包作旅行打扮。闻言他昂起黑发乱翘的脑袋,一字一句解释道:
“我要先上车,等到到站,爸爸就会来接我,他出差了”
男孩认真地注视着对方,那眼尾微微上扬的杏眼,以及幽绿的瞳仁让人想到猫。
小大人似的发言使男子的笑容更加和蔼。
“那有爸爸的电话么?叔叔可以帮忙打电话,让他来接你。我们一起在车站等他就好。”
男孩垂下眼眸,小声嘀咕了一句:
“等不到的。”
“他很忙么?做父亲偶尔会有这种为了工作养家疏忽的时候,那妈妈呢?”
如是追问,男人语气里多了几分怜悯。
工作人员不依不饶的态度令男孩感到了几分失落。
他耸拉着肩膀,攥住胸前垂落的朱红锦囊,发出一声叹息:“暂时走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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