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呈现的美景是循环播放的画面, 因为特别的术式所以格外真实。只要我希望,它还可以变成白日幽静的森林或者宽阔海岸。
从他的温柔体贴里,我只品味到了毛骨悚然的恐惧。
就算稍微做出了出格的举动,我还是天元家的小姐,明面上的学生。
努力经营了那么久,他不能把我关在这种地方!
如果他不愿意保护我,我还不如回到母亲所在的家里。
我好想回家,让我回家。至少妈妈,妈妈不会放开我的手。
可直毘人不为所动。失去咒术加持的我,于他而言好像狮子掌下瑟缩的幼猫。
他带着无可奈何的表情,轻柔地抚摸我的头发:
“你们都需要休息。因为婚礼调整,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去处理。如果心情实在不好的话,叫朋友来聊些天吧。”
之后直毘人安排了与我关系要好的常夏来“安慰”我。
眼下她似乎成为了我的唯一机会。
作为知晓“婚事变动”的一员,常夏最开始的确表现出了应有的态度。
她握着我的手掌,气愤填膺地发出谴责:
“直哉少爷居然对你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明明之前还是个乖巧的孩子。”
“他真是养尊处优惯了,到底年纪太轻,根本不能理解你遭受过的事情。”
“但是还有时间……十年的时间,只要你好好跟他沟通,或许就能……”
可那之后,耳边剩下的只有杂音。
杂音。
杂音。
都是杂音。
曾如潺潺流水在耳边欢唱的细语,如今听起来就是别馆那台信号不良的老电视滋滋发出怪响。
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常夏根本没有理解我的意思。
她不是应该像面对常子那封信所做的,呵斥这种行为的丑恶,要把我从中解放——像“妈妈”一样保护我才对么?
如果她不能理解,就由我直接告诉她。我急切地扯住常夏的袖子,同她倾吐:
“我不要这样,我讨厌直哉、我讨厌直毘人、我讨厌这里。身体很重所以体术很辛苦、咒文课让我头痛到睡不着,我很害怕和人相处,所以跟大家微笑的时候其实都想躲起来哭。”
只是惹人同情的把戏。
但没有咒术压制“未尽之言”,于是“说”到后面真的流出了眼泪,开始吸着鼻子不住地抽噎:
“我已经很努力了……”
去讨好、去学习、去忍耐,能做的都做了。
“但每一天都很难熬,好想一把火把这里的一切都烧掉。常夏你一定也很讨厌这里吧,求求你。”
妈妈、妈妈、妈妈……
看看我啊。
能不能带我走?把一切都舍弃掉,带我走。
我仿佛变成了那夜抱着母亲胳膊哭诉说“不要赶我走”的小女孩,如同吸饱了泪水的脏手帕,湿润得令人恶心。
是没出息的样子打破了她心里的美好形象,又或者“未尽之言”肆意传达的负面情绪刺痛了她的神经,常夏立刻打断了我的哭诉。
“够了!那样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当然也很痛苦、也很想帮你,但泉鸟你不能把问题想象得那么简单?虽然有时候会让你撒娇任性一些。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
少女突然抬高的声音让我忍不住瑟缩脖子。
望着她不耐烦的表情,在我心中,常夏的形象和某个存在重合在一起,叫我无力地松开手指,慢慢收住眼泪,跟她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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